搶著回答:“祖父息怒,都是因為半月前我親眼目睹姑姑身亡,驚嚇過度,又聽見蜚語說大理寺要把我抓起來審訊,驚慌之下從瀾園逃到隔壁瑞……虞相的園中。這段時間我一直臥病在床,幸得虞相收留照應,方得痊癒康復。昨日我剛剛從北郊返回洛陽城中,虞相正打算把我送回家去呢。”
“如此說來,老夫倒還要感謝虞相古道熱腸、出手相助了。”祖父敷衍地朝虞重銳一拱手,走過來拉住我的手臂,“走,跟祖父回家。”
我被他拉著往外走了幾步,忍不住去看虞重銳,他還是正襟坐在正中主位上,不置一詞。
我心裡著急,拖住祖父道:“啊!我……我的行裝還未來得及收拾,祖父請稍待片刻!”
祖父回頭道:“你孤身離家,有什麼行裝?”
“我、我還有幾件衣裳……”
祖父把眼一瞪:“看看你身上穿的都是什麼衣服,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奴婢!糟賤之物,不要也罷!”
他在心中忿然道:「兀那豎子!你最好沒動過我賀家女兒一根汗毛,否則老夫定要將你去勢拔舌、千刀萬剮!」
我心裡左右為難,說不上來是何滋味。祖父還在意我關心我,我當然高興,但是我也不希望他和虞重銳過節越來越深。哪怕我不能嫁給虞重銳,也不想祖父總把他當我們家的仇人。
我向祖父解釋道:“這半月來虞相一直對我以禮相待,為我重金延請名醫診治,留下得力女婢悉心照料,奉若上賓。若不是有他及時救助,我……我可能就再也見不著祖父了。”
賀琚也打圓場,對虞重銳躬身道:“多謝虞相在舍妹危難時施以援手,改日賀某一定再攜禮登門拜謝。”
虞重銳對他頷首道:“賀主簿客氣了。”
祖父昂起頭不屑道:“我們賀家不喜歡欠人情,診金用度一共花費多少,虞相算好了告訴我那在戶部當差的侄兒一聲,我叫他捎還給你便是。”
祖父這話,任誰聽了都要生氣。但他是我尊長,我又不能出言反駁他。
賀琚說話,虞重銳還點頭回應,對祖父則完全不理不睬,態度倨傲。他們兩個的樑子真的結得太深了。
我懇求祖父:“請容我……向恩人辭謝。”
他回頭看了看我,鼻子裡冷哼一聲,放開了抓我的手。
我走到虞重銳面前,對他低頭拜道:“多謝虞公救命之恩、相助之義,今生無以為報,賀綺瑤……就此拜別。”
他終於站了起來,對我回禮:“賀小姐珍重。”
上一回他叫我賀小姐,還是在劉夫人家園子的湖邊,我們也是這樣編了一段互不相干的謊話,然後他把我的玉佩還給了我。
我們倆本就不相干,如今只是各歸來處,往後亦會各奔前程。他的前程裡沒有我,我的未來裡也沒有他。
我不想在祖父面前失態讓他們看出來,於是眨了眨眼睛嚥下淚意,轉向鳳鳶笑道:“鳳鳶,謝謝你這些日子的照顧,我走了。那四壇石凍春,我會還給你的。”
鳳鳶驚愕地張著嘴,先是點點頭,然後搖搖頭,低首對我福身行禮。
她居然也有這種發愣冒傻氣的時候。
我跟著祖父和賀琚走出大門,他們騎馬,我坐車。車輪啟動時,我聽到祖父洪亮而譏諷的聲音:“虞相不必相送,告辭。”
我掀開簾子向後看去,發現虞重銳居然站在院子門口,我一掀簾他便折身回去了,家僕隨即關上院門。
我放下簾子,旁側無人,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
以後……我大概很難再見到他了。
第50章
回到家中時, 天色已黑。
“敕造彭國府”的匾額上還掛著三天前信王來納徵時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