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又想起孔六挑著擔,孩子屍體藏在筐中,過城門關口時兩腿篩糠似的發抖,被她怒目喝罵無用,但守衛並未嚴加盤查,放他們出了城……
然後呢?你們去了哪兒?把寧寧埋在哪兒了?
畫面忽然一轉,漆黑的夜裡,包氏舉著一盞羊皮風燈,不遠處隱約可見一株歪脖子老樹,孔六在樹下剷土,突然驚叫了一聲:“媽呀!”
包氏也被嚇著了,罵道:“叫魂兒呢!又怎麼了?”
孔六顫聲道:“好像不小心鏟、鏟破了……”
“鏟破什麼?”包氏問,旋即領悟過來,“趕緊蓋上,拿土一埋不就完了?”
孔六帶著哭腔:“老婆,你過來點,給我照照……”
包氏自己也害怕,往前走了兩步,被什麼東西絆到胳膊,拎起風燈一看,是一塊新立的墓碑,銘文中紅漆尚未乾透。
碑上的字是什麼?“先考竇士……”
下面太暗了看不清,風燈接著又移走了,包氏對著墓碑雙手合十拜了拜:“得罪得罪……”
那邊孔六彎下腰撥拉了兩下,畫面戛然而止,包氏心想:「這個死鬼、豬頭、憨皮!不會是那個時候拿手摸了吧?」
我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衣領喝問:“你把娃娃埋在哪裡了?如果不選個風水寶地安葬、做法超度,她就會變成厲鬼,從地底下爬出來,你們這些害她的人,全都不得好死,一個也別想逃!”
我一驚一乍故弄玄虛,還真把她嚇住了。她心想:「壞了,當時只怕被人查到,特地走了十幾裡夜路,找了個離家遠的亂墳崗埋的,現在哪還想得起來?想找道士做法都找不到地方呀!可被老虔婆坑慘了!」
問了半天就問出來這個結果,鄉下每村每族幾乎都有墳地,如果包氏和孔六自己都不記得把寧寧埋在哪處,我們要怎麼找?
我洩氣地把包氏往地上一推,轉身出門。蓁娘迎上來問:“瑤瑤,你問得如何?她可招供了?”
“會有辦法的……”我喃喃道,是安慰蓁娘,也是安慰我自己。
我得想想,好好想想。
兩名家僕問:“小姐,這……還要繼續看著嗎?”
蓁娘沒主意,又看向我。我想了想,吩咐說:“再關她三個時辰,到天黑前放她走。”
我跟蓁娘上了車,對她說:“我從包氏那裡問到一些線索,但不足以定案。我們現在去找晏少卿,他或許有其他方法。”
蓁娘問:“大理寺與御史臺離得近不近?要不要一併知會兄長?”
御史臺署衙在皇城中,大理寺則在城北道政坊。途中經過皇城春明門前,我又改變主意了,讓蓁娘去找晏少卿,我自己下車,囑咐她:“不管是否尋得少卿,你都回到這兒來跟我會合。”
我從春明門入宮城,繞到南面去光祿寺找仲舒哥哥。自陛下臥病以來,宮中宴飲歇止,仲舒哥哥庶務不多,十分清閒。
他看到我找上門自然很驚訝,告假出來領我到僻靜處問:“你怎麼到署衙來?是不是有要緊事?”
我問他:“仲舒哥哥交遊廣泛,能幫我查到洛陽郊縣的人丁籍冊嗎?”
仲舒哥哥不禁問:“你要查哪兒?查這個幹什麼?”
“南郊龍門鎮五里莊為中心,方圓十幾……二十里內,有竇姓人氏居住的村落。”我對他說,“此事緊急,晚些我再向你解釋。能幫我這個忙嗎?”
仲舒哥哥皺眉想了想:“龍門鎮隸屬伊陽縣,戶籍卷冊應在縣衙內。戶部也有存檔,不過五年才普查更新一次,不如縣衙檔案准確及時。”
不及時更好,那墓碑上的“竇士某”新近入土,戶部想必仍有記錄,想查已故之人還更麻煩。
“請仲舒哥哥速幫我去查,尤其是這竇氏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