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他的親人嗎?他不傷心也就罷了,怎麼還暗自慶幸?
我板起臉來正想斥他,他卻欺身上來,幾乎貼著我的臉:「就這樣,一直留在我身邊,好不好?」
我想叫他隔遠一點好好說話,他突然低下頭,把嘴唇覆在我的唇上。
就算我未經人事懵懂無知,也知道他這是在親我;我更知道,兄妹是絕對絕對不能做這種事的!
我忽然明白了方才他為什麼說那些奇奇怪怪的話。仲舒哥哥,他、他竟然對我有那種不軌的心思!我們可是系出同宗的從祖堂兄妹啊!
我用力掙開他,心裡覺得又氣憤又難過,追上去又使勁推了他一把。
仲舒哥哥——不,是賀琚,以後我不會再那麼親密地叫他了。
賀琚被我推了個趔趄,撞到背後的樹叢才沒有摔倒。他一手扶著樹幹,詫異地問:“瑤瑤,你推我幹嗎?”
他還好意思反問我!
我指著他控訴:“我沒有兄弟姐妹,自小就把你當親哥哥看待的!你、你、你怎麼能對我做這種……這種齷齪的事呢!”
我氣得話都說不利索了,比生氣更多的是失望和傷心。就算小周娘子真的是個手上沾了人命的毒婦,也沒有這件事讓我難以接受,因為我跟她不親,但是仲舒哥哥……賀琚,我是真的當他作嫡親的兄長,全家除了姑姑和祖父我最親近信賴的人。
記得小時候讀到《木瓜》,“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我還跟他說:你看,我們兩個的名字多相稱,分明就是嫡親兄妹,你是不是我爹爹生的,抱養給的三叔公家?
他當時還不情願:誰要跟你是嫡親兄妹。
我說:你就是嘴上故作嫌棄,實際心裡喜歡我喜歡得不得了呢。
他就扭扭捏捏地把臉轉過去不說話了。
原來,那並不是我以為的喜歡。
剛才他居然親了我的嘴,這種事我以為將來一定是要和兩情相悅、打算長相廝守的人才能做的。就連長御,我那麼喜歡他,但是他對我並沒有男女情思,我也從未想過要讓他親我。
賀琚,他玷汙了我,也玷汙了他自己。
想到臉頰和嘴唇都被他碰過,我心裡說不出地彆扭難受,舉起袖子來在臉上胡亂擦了一氣。
袖子上擦下來一大片黑灰。
我的臉這麼髒?剛才不是已經……被賀琚擦過了嗎?
心裡咯噔一下,腦筋這才轉明白過來——他沒有輕薄我,那又是我的幻覺。
我頓時覺得尷尬無比、無地自容。我不但臆想跟自己的堂兄有不倫之舉,還惡人先告狀,反咬一口指責他。
仲舒哥哥平白被我冤枉,沒有疑惑氣憤,反而心虛地低下頭:“你……你都知道了?”
這是……?
他馬上又解釋:“瑤瑤,你別怕。我是枉讀了聖賢書,對不起列祖列宗、長輩教誨,對你起了……起了不該有的念頭,但我一直都是發乎情、止乎禮,從未有過半分逾矩!自從十五歲時三嬸提醒說兄妹之間也不能沒有男女之防,我就連你的手都沒碰過了。昨日……昨日是我一直找不見你,擔心你出意外,一時心急情難自禁摸了你的臉……以後我絕不會再犯了,不然我就剁了自己的手!這不你臉上沾了灰,我也只是出言提醒,沒有再碰你麼?”
他舉起手,手上果然拿著一塊乾淨的汗巾。
他居然承認了,所以我沒有冤枉他?那我的癔症又是……
我問他:“你沒有那麼做,但你心裡想了沒有?”
他頹然垂下雙手,羞愧地把臉轉向一邊,微微點了點頭。
“你是不是還想……還想……”我實在說不出口他想親我,“對我做更過分的事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