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了嗎?”
晏少卿反駁道:“沒有憑據,衙門根本不會受理。如果單憑一張嘴就能把人抓回來審訊拷問,那豈不是可以隨意誣告,看誰不順眼就把他送進牢裡?”
蓁娘哭道:“我沒有誣告,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們、你們到底是不是百姓父母官,還是畏懼彭國公的權勢,官官相護?”
虞重銳對晏少卿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再刺激蓁娘。
我知道晏少卿只講規則道理不講人情,他說話就是這樣,當初我還不是被他氣得七竅生煙,他對蓁娘已經算憐憫客氣了。
蓁娘也是說的氣話,我拍著她的背說:“蓁娘,你別急,晏少卿這是在幫你分析利害捋順條理,告訴你怎麼蒐集證據、羅列訴狀才能告得成。”
蓁娘只是一時情急,穩定情緒回過神便想明白了,擦去眼淚對晏少卿道:“恩公言之有理,民婦不該衝動失狀,反而埋怨恩公。”
虞重銳見她冷靜下來,對她說:“晏少卿所列還是依律辦事,除此之外,還會有各種各樣的險阻難事,你可有準備?”
蓁娘道:“不管多難多險,我一定要為女兒洗冤昭雪,否則枉為人母,不如早點一頭撞死。請恩公直言示下。”
虞重銳說:“你所訴只是一般殺人刑案,按案發地劃分,訴狀應送遞洛陽縣衙,大理寺也無權越級受理。洛陽縣丞乃彭國公的門生,他會不會秉公辦案,為未可知。還有,你在洛陽可有能倚仗的親友,勢力起碼得讓國公府有所忌憚,否則他們再想把你抓回去囚禁,你可有辦法抗衡應對?”
我現在也理解了他方才說的,告狀不只是告狀,斷案也不只是斷案,修堤更不只是修堤,要做成一件事太難了。
蓁娘不說話了,低著頭想了好一會兒,說:“我在洛陽孤立無援,但老家蘇州府還有些親人手足,不敢說能與國公府抗衡,起碼不會任我受人欺凌。我長兄乃毗陵郡守,受過陛下親口嘉獎,我當還歸故里,與兄長、父母大人從長計議,再做打算。”
虞重銳問:“毗陵郡守……聶蒕?”
蓁娘點頭:“恩公也知道我兄長嗎?”
“我與晏少卿都是毗陵人氏,久仰聶公大名。”虞重銳道,“你兄長剛正不阿、有勇有謀,定會為你討還公道。”
我抬頭望了虞重銳一眼,原來他老家在毗陵郡。
蓁娘再對他們躬身一拜:“蘇州毗陵相隔不過百里,原來兩位恩公都是同鄉,這是老天開恩庇佑於我。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聶蓁在此拜謝二位恩公搭救指點之義。”
拜完後她又轉過來拜我:“瑤瑤,你也是賀家人,卻仗義救我和寧寧,這份恩情我永遠記在心裡。”
我連忙止住她:“蓁娘,你是我嫂嫂,寧寧是我侄女,骨肉至親,我只後悔沒有早一些……當年有姑姑護我,我才能活到現在,以後我當然也要護我賀家其他的女兒。”
我抓住她的手,心中下了決定:“你放心去找你的兄長家人,寧寧的下落……交給我。我不會讓她孤零零地睡在荒山野嶺亂葬崗上,我一定把她找回來,還給你。”
第59章
蓁娘這下心定了, 終於可以安穩睡去。看她的樣子, 不知多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
我把客舍門輕輕關上, 回到院中。
午間已過,虞重銳和晏少卿還要去黃河邊,我問他們:“能不能留幾名金吾衛甲士在園中值守?”但是一想他們那邊也有危險需要人手,又改說:“留兩個看著大門就可以了,只要衛士有甲冑兵戟在身,隔壁的家丁僕婢就算找過來,也不敢冒犯。”
“賀小姐放心,當年我參加鄉試, 曾與聶公有過一面之緣,他建議我勿擠明經進士,改應明法科,方有今日之晏歡。他的妹妹, 我一定會妥善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