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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撬一臺車。”
“不能開車。”葉世文因疼痛逐漸失力,臉色蒼白。血滲透布料,他急需取出大腿裡的子彈,“警察肯定包圍這邊。我前日藏了艘快艇,我們去岸邊。”
他的計謀並非萬全,但也想方設法留點後路。萬一命不該絕,說不定能有生還機會。此刻再看看程真的側臉,葉世文覺得自己真是命好。
必有後福。
他們穿過那幢樓後面的小路,離警察漸遠,離海邊漸近。程真流露擔憂,“開車更快,我可以避開警察的。”
“不要冒險。”
“你想開快艇去哪裡?”
“南丫島。”
程真搖頭,“那裡沒有醫生,我送你去荃灣。”
“來不及的,這個鍾數肯定塞車,艇比車快。上岸找一間無牌賓館,你幫我挖子彈出來。”
程真拗不過葉世文。
二人上了快艇。只見他熟練點火,馬達高速運作,在黑透的夜裡破浪飛馳。陸地上警笛大鳴,車來車往,這艘小艇離岸遠去,竟無人發現。
程真摸到葉世文腿上溼透的布料,心裡隱憂更重。
天邊又開始響雷。明明幾個鍾前日光炙熱,入了夜,烏雲墜向無人之境,逐漸集結。海風猛烈起來,把程真馬尾的髮梢吹高,打在臉頰腮邊,竟有些痛。
他們把快艇丟棄在北角村碼頭一隅。
即將下雨,岸上的人腳步匆匆。程真不敢與葉世文走大路,二人沿小徑走進島內腹地,推開路邊那間【紅葉賓館】的玻璃門。
牆上掛了兩個大鐘,白底黑指標,羅馬數字。一個是紅港時間,東八區。另一個不知是什麼時區,久望才會發現,哦,原來是個壞了的鐘。
前臺窄小,有口按鈴,有份檯曆,角落還有個黑色電話。像什麼都俱備,又偏偏什麼都很寒酸。
旁邊就是樓梯,可供二人迎面上下的寬度。若來客臃腫些,非洲人種,又或印尼中東,就要側著身過了。
一個上小學年紀的男仔,校服恤衫還未換下,在前臺裡面俯著腦袋做功課。
家庭作坊,無證經營,往往不願生事。程真十秒內判斷完畢,這是一間最合適不過的賓館。
“開一間房。”
老闆娘潘欣在前臺抬頭,看見一個神色寡淡的女人,她身後還有個男人。
腿上有傷,臉都白了。
“小姐。”潘欣開口,“其實我建議你們先去醫院。”
葉世文聽罷,有些不耐煩。他往前一步,卻被程真輕輕攔住。
“我們住一晚就走。”程真重複訴求,“不會阻礙你做生意,外面快要下雨了,就當幫幫忙,好嗎?”
潘欣沒答話。
她往後看了一眼自己兒子,從抽屜中拿出鑰匙,“上2樓吧。”
潘欣走在前頭,時不時往後瞄。她特意放慢腳步,細細觀察這一男一女,二人戾氣不重,應該不是經常打家劫舍的飛仔飛女。
“這間。”
潘欣用鑰匙擰開走廊盡頭206的門,側過身,讓程真與葉世文入內。
“需要登記你的身份證件,住一晚的話押金400。”
程真不敢在潘欣面前解開葉世文的傷口。她抬起眼,與葉世文對視幾秒,葉世文點了點頭。待程真和潘欣關門下樓,他才解開那件滲血的襯衫。
觸目驚心的紅,染透牛仔褲管。
葉世文出了滿身冷汗,直接把衣服剝下,緩慢挪步到浴室拭淨傷口周圍的血。
程真來到樓下做登記。
“老闆娘,請問這裡最近的藥店在哪裡?”
“出門左轉,見到紅綠燈就過馬路,右邊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