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兩圍酒席親自送一送你。”
杜元直接收線。
程真卸下力氣,頹然跌坐入沙發。抬起眼,碼頭風光開始清晰,透明玻璃外滿是寒冬辰景。車聲人聲尚遠,只有列列北風,在終年浴翠的樹木中穿插而過。
因堆填海域造成維港獨有的狹長海岸線,臨陸水急,深海水靜,遊艇在顛簸中靠岸。
一夜風流,無限多情,只消兩分鐘致命通話,就能拋諸腦後。
“醒這麼早?”
程真嚇得渾身一顫,手上電話跌落地毯,聲響沉悶。側頭去看,樓梯轉角處葉世文靜靜佇立。
西褲穿著妥當,深紫色襯衫未扣,敞半身肌肉。葉世文眼內全是倦意,卻在與程真對視那刻泛起笑容。
他泰若自然,一步一近,“見到鬼啊?臉色好差。”
“我餓了。”
程真鬆一口氣,目光快速瞄到那份收好的資料袋上,萬幸。
葉世文腳步恍惚間滯了半秒,又繼續走到她面前,“我昨晚沒餵飽你?”
程真憶起那些畫面,眼下浮紅,如日出朝霞。她想彎腰撿起手機,卻被葉世文俯身先行一步。
她急了,“給回我!”
“你跟誰打電話?”葉世文不肯給,“一大早魂不守舍。”
他已摁開通話記錄,程真撲前去搶,卻被葉世文猛地反手一推,後腰狠狠撞中吧檯鈍角,痛得湧淚。
“哦,這麼早就跟杜師爺打電話?”
滿室寒氣,從葉世文身上透出,每講一個字就冷掉一度,直逼零下。
程真咬牙忍痛,“與你無關的,他在溫哥華,有時差而已。”
“是嗎?”葉世文聲音比窗外北風更鋒利,“有什麼重要事情需要下樓瞞著我致電?不如你幫我問下他?”
他直接回撥,在程真面前把擴音開啟。鈴聲十分枯燥,嘟,嘟,嘟,短促停頓猶如凌遲的刀,一聲一割,劃破程真動脈。
這是黃泉路上的號角。
“喂?”
杜元接了電話。
葉世文抬起手,黑色槍眼似冰錐,貼在程真胸前。
電話被遞到程真臉頰旁邊。葉世文淡淡地笑,聽見杜元聲音,笑得更加投入,甚至打算就這樣笑著送程真赴死。眼稍彎,唇上翹,美色確實致命,尤其一個比自己高出許多的成年男人。
她只要講錯一個字,明年今日就是她的死忌。
程真牙關輕顫,喘夠氣才緩緩開口,“杜元……”
那頭的人沉默。
幾秒仿似幾個世紀,只聽見杜元嗤笑一聲,“阿真,你要辭職而已,僱傭條例怎麼規定就怎麼做咯,不需要一而再地求我。”
她從來都只稱呼他“杜師爺”。
程真雙膝發軟,差點跪下,指腹在吧檯邊緣用力扳緊,靠手臂支撐自己。抬眼一看,與葉世文冷酷目光相撞,她有了底氣,順杜元的話接下去。
“我想過完年就走。”
“不行。”杜元拒絕,“年前年後最多節日,酒吧很忙,至少要過完清明。”
“我真的不想再做。”程真又去看葉世文,聲音更加篤定,“我有其他打算了。”
“等我回港再說,不要再為這種小事煩我,你以為我很有空?”
杜元當機立斷掛掉電話。
這個謊言足以救她一命。
葉世文把手提電話拋到沙發,收起槍,“為什麼不跟我講你想辭職?”
“講了你就會信?”程真心跳慢不下來,半闔著眼,語調頗低,“還是講了你就不會殺我?”
不過是飲食男女誤打誤撞,玩一回真心。昨夜纏綿悱惻的愛意,也只是他一時興起的慷慨。想給就給,想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