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的宇航員。
他們對羞恥無感,對夜色入迷。扭成一片海景,人浪迭迭,音樂鼓譟。
“喂,阿真,孖八那臺客,學生仔扮老成,酒吧初夜——”同事麗儀在更衣室外問程真,“兌一半水他們都飲不出來啦,有錢不賺?”
“怎會不賺?我今晚有事,塞錢進你口袋了,你去吧。”
程真剝下半身裙。兩條細白的腿套入闊身牛仔褲,邊推門出來,邊用手指勾著球鞋後跟,“趕時間啊。”
“那我今晚去你那區啦。”麗儀根本不會與她客氣。她比程真大叄歲,嬌嗲性感,倚著門框發問,“約了男人?”
程真瞥見麗儀鎖骨上撲粉也遮不住的印。
“你覺得有可能嗎?我哪有你受歡迎?”她手指在頸間點點,“再嘬多兩分鐘,可以造條佛珠了。”
麗儀攏起衣領,臉色多了些不尋常。長睫輕眨,又掩飾過去,“杜師爺胃口大,你不懂。”
“懂了豈不是要與你姊妹相稱?我不敢。”
這次輪到麗儀笑了。程真擺擺手,又穿過走廊往吧檯去。她從後門走,經雲鹹街過,上了港島區專線小巴。
這一區,晝與夜在窗外閃爍繁華,不受四季干擾。和風流行的年代,日本貨logo格外細緻、利落,少了俗而氾濫的霓虹豔燈。藍色溫柔,白色純潔,連個馬桶品牌都顯得像坐在雲端如廁。
上帝般的感受。
程真落座倒數第二排。待前面乘客已經稀稀落落,在紅棉道紛紛下車,她才開口,“今晚這麼早?”
後排男人交迭胸前的手鬆開,架在程真椅背,“怎麼,礙著你發達了?”
“凌晨四點前收工的酒水妹,你見過?”
“又不是第一次見。”
男人笑了,氣息略重,輕灑在程真肩上。她縮了縮肩,往後探看,細眉挑起,“咦?你不是吧?搭小巴穿老西,公務員凍薪而已,需要下班兼職做保險?”
程真想起今日下午房東給她致電。一分鐘內道盡所有艱難困厄:阿爺出臺救市政策,達官貴人首遭凍薪,業委會要求降物業管理費,他們兩夫妻每月餐費補貼全減——
一句講完:加租。
“你這張嘴從來都講不出好話。”
“想聽好話?給錢咯,講到你厭都行。”
“銀行應該擺你在門口,勁過貔貅吸財。”男人從褲袋掏出一個皺巴巴的信封,遞到程真面前,“吶,拿著吧。”
程真直接奪過,毫不猶豫開啟,露出鈔票真容。
當著男人的面開始逐張清點。
“需要這樣?不信我?”
“人情是人情,錢銀要分明。”程真點完數,掛了抹笑在嘴角,這張素來平靜的臉靈泛起來。
終於像個22歲的女人。
“多謝啦,德叔。”
洪正德40出頭,商業罪案調查科大幫辦,隸屬刑事部。國字面孔,闊嘴獅鼻,些許眼紋不減威風,儼然一副精明模樣。車內禁菸,他卻無視標識,掏了包新開的駱駝,晃出一支給程真。
“要不要?”
“紀律部隊帶頭違法?”
“叼,不要就算。”
程真見洪正德打算收回煙盒,眼珠眨出狡黠的光,“這麼久沒見,就給我一支?好小氣。”
洪正德怎會不知程真本性,整包拋給她,“拿去,拿去!”
“祝你早日升官發達換老婆。”
“老婆就不換了,線人怕是要換。”洪正德眼神一斂,“重案組有個夥計見完葉世文就失蹤了。”
那雙銳眼在程真腦海閃過。
她手上動作一滯,又故作輕鬆回應,“那你去抓他啊。”
“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