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
他忍著疼痛走近,彎下腰,手臂箍在程真膝後。猛地一起,程真坐在他臂彎往上,半個身趴在窗臺,終於爬了上去。
她用力擰動生鏽的窗鎖,輕輕把窗推開。
遠處路邊有藍紅間雜的車燈在閃。程真回頭,剛想說警察來了,警笛就已經從外圍傳來。
四周的腳步聲更加紛踏,卻不是為了擒獲他們,而是立即逃離案發現場。
葉世文聽見,臉色一變,“快點走,你先跳下去!”
程真猶豫了。
她示意手中的警槍,“我今日就是拿這把槍威脅洪正德過來的。”
“帶走它。”
程真想了想,把警槍拋在屋裡的地面。
葉世文望向程真。她的側臉被夜光細細撫觸,浮一層淡色銀邊,於絕地求生的環境中,勾勒出無垠的寧靜。他不懂程真的決定,還沒問出口,只聽見她說。
“到此為止吧。”
葉世文說,“他是警察,不會放過我們的。”
“死的人還不夠多嗎?”程真回視葉世文,“把我們逼上絕路,對他沒有好處。算了吧,阿文,我們都累了。”
葉世文沉默。
這扇窗內,我們固執己見,瘋狂掠奪,以為人這一生必定要為利益鬥爭到底。如今攀上窗臺,望著星辰日月,竟渴求三餐一宿,有瓦遮頭就夠。
放下武器並非示弱。
各退一步,她只盼餘生安穩,無人威脅,有伴,有家,有碗熱湯。不過是成全這個微不足道的心願,程真相信洪正德尚存一絲善意,會答應她。
葉世文爬上窗,與程真一併跳了下去。
二人消失在這個喧囂夜晚。
那把警槍,孤零零地躺在水泥地面。直到有人破門而入,拾起它。穿過所有警務人員,從屋裡到屋外,在泛青的碼頭燈下遞給洪正德。
“洪sir,這是不是你的警槍?”
洪正德滿臉狼狽的汗。他在聽見警笛前一秒,手槍只剩下兩發子彈,打算想辦法駕車離開。性命攸關,連遺囑都未立好,黎茵若知道他身陷險境,肯定哭得暈過去。
此時此刻,唯一牽掛的只有老婆兒子。
屠振邦的槍手本想繼續火拼,警笛一叫,他們頓時四散。
高階督察被綁架,簡直駭人聽聞。洪正德在原地困惑了幾分鐘,把自己銬在集裝箱門鎖上。
他不得不再次思考這份報告要怎麼寫。
反黑組的同事把他手銬解開。
本打算開始盤問,結果另一位同事就把他的警槍遞了上來。
洪正德沒想到程真會把槍還給他。他看著槍身的刻字,6379,心中想罵人,又想笑,所有執念曾經重重舉起,又被輕輕放下。
程真太聰明。
洪正德扯了扯嘴角,接過警槍,“是我的。”
“誰綁架了你?”
他把槍放入口袋,“屠振邦。”
不過是紅塵俗世中的一雙苦命鴛鴦,罷了。
到此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