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門口呵斥。
腳步紛踏,洪正德如臨大敵,細細一數,至少三人。
有人低聲問,“不對,應該是二個人。現在加上走廊那個,好像有四個人?”
“打電話問杜師爺。”
“你們是不是杜師爺的人?!”鄭志添聽見交談,立即開腔。他人肥手短,夠不著床頭櫃的槍,唯有顫聲開口,“我是鄭志添,商罪科總幫辦,你們杜師爺認識我的!今日我跟他講好各自行事,不要開槍誤殺!”
來人頓時猶豫了。
電話還未撥出,槍聲又起。
頓時室內彈痕四起,明顯是兩撥人在交戰,軍火庫似的不停噴射子彈。床單,窗簾,劣質布藝沙發,那臺根本沒人開過的電視機,通通遭遇無情打擊。
有人在慘叫。
槍聲很快熄掉。
洪正德縮著身子,冷汗從額際淌過臉頰。來的是杜元的仇家?還是鄭志添的仇家?他來不及細思,把槍上膛,稍稍揚起下巴,打算窺探戰況——
“出來吧。”
空氣猛地靜了下來。
洪正德一怔。
葉世文不耐煩,“洪sir,打算做縮頭烏龜到什麼時候?”
洪正德慢慢抬頭。
一眼看盡,整個房間腥氣四溢。躲在兩床中間的鄭志添,頭顱中槍,直接喪命。靠門口處四個男人,橫七豎八,被霰彈槍擊穿五臟六腑,血流成河。
洪正德怒視葉世文,“你在電話裡沒跟我說,你會來。”
“你以為你是誰?什麼都要跟你講,你是許願池嗎?”葉世文左手持槍,正對著洪正德,表情異常冷淡,“把她拖出來。”
洪正德扯著程珊手臂,把她扶到床上。
程珊已嚇至半死,滿臉煞白,一身冷汗。
葉世文走近鄭志添遺體,掏出他腰後手銬,扔在那張被子彈打穿的床墊,“將你的雙手銬在電視櫃上面,鑰匙扔去床底。”
洪正德氣得咬牙,“你——”
葉世文朝地面開出一槍警示,砰地一聲,太響,程珊驚得整個人戰慄起來。
“快點!”
洪正德親手把自己銬上。
葉世文走近,奪走他身上警槍。洪正德瞪著眼,憤怒地說,“喂!警槍你都敢拿?!”
“你老頂死了,商罪科是你的天下,不威脅你,又怎會輕易放過我這個亡命之徒?”葉世文輕笑,在洪正德身上搜摸,“聽說丟失警槍,罪名不小。洪sir,你現在先好好想一想,今日這場兇案,你那份報告要怎麼寫吧。”
“葉世文!”
洪正德怒火攻心。
今天是鄭志添設的局。原本他不敢相信,卻因心生疑竇,聽進了葉世文的話,找藉口勸退程真,隻身趕來旺角威利酒店。
果然,一上二樓,就看見走廊上站著三魂七魄盡散的曾慧雲。他壓低音量,勸曾慧雲讓開,馮世雄是絕對不可能釋放的,她被騙了。
曾慧雲不肯讓他進門,洪正德唯有下手打暈她。
踢開房門後,看見昔日同僚即將對少女施暴。
他沒料到會有這場槍戰,原來杜元的人從離開警署就一直跟蹤自己,難怪葉世文遲遲現身,這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洪正德一想到被葉世文算計,氣得啞言。
他更沒料到,鄭志添真的是屠振邦插在商罪科的眼線。並肩作戰整整十年,從曹勝炎到秦仁青,他的上司貪得腰肥背圓,警察良知被入腹的酒色財氣吞噬。
連16歲女仔都不放過。
葉世文挑眉,“咦,洪sir,你的對講機呢?”
洪正德更氣了,“我又不是巡邏警,怎麼可能用對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