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不會碰那種東西的。”葉世文繃著臉接話,“況且我哪有資格接觸這門生意,以前都是屠振邦侄子杜元把持的。”
叄十年前屠振邦囂張嗜賭,受賄選老座(話事人)的同門頭馬設局,欠下鉅債,親弟被斬首於荃灣關門口街。山窮水盡,他攜叄十隨從由元朗殺出,麗麗皇宮擊斃nuber幫頭號話事人龍泉哥,吞併對家一半地盤。最終在尖沙咀獨佔鰲頭,數百檔食肆鋪面,幾十間娛樂夜總會,每月流水上千萬,兄弟家肥屋潤,妻妾夜夜雙飛。阿公忌憚,贈一【安】字頭,封號【洪安幫】,大旗穩插紅港燈紅酒綠區域。
幫派如宗祠,講血脈論出身。年年太公分豬肉,杜元食五花腩,葉世文啃豬頭皮。
這段坊間野史,來自荃灣的馮敬棠心知肚明。
“你怎麼保證?”馮世雄忍不住插嘴,“他們食了也不會跟你講,古惑仔哪有廉恥心。”
“哦,我們一般是向關二爺立誓的,然後講一套做一套咯。就好像你跟上帝講願意承受一切苦難,然後市民擠地鐵你就開bw上班。”
馮世雄音量拔高,“葉世文,你不要侮辱我們家的信仰!”
“我哪敢?你們基督徒談生意還要挑全中國城最貴的小姐作陪,我信共產主義的,付不起這個錢。”
馮世雄氣極,生怕曾慧雲譴責自己,“是楊坤銓鹹溼,不是我!”
“人家用嘴餵你吃車厘子的時候,又不見你拒絕?”
葉世文倚入沙發背,瞄了眼佯裝鎮定的曾慧雲。
“夠了!兩兄弟來的,吵什麼!”
馮敬棠已經惱了。從警局接走馮世雄足以拖垮他今日所有安排,抽出半晝空檔來解決問題,卻要在這聽兩個兒子賭氣爭執。
兩個都不知所謂,簡直胡鬧。
他深知妻子脾性,盯緊葉世文那張玩世不恭的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講什麼?跟你雲姨道歉。”
一直不願開口的曾慧雲終於不是木頭人。她捏起馬克杯,輕嘬了口咖啡,又放下。
老公出面,自然雲淡風輕。
葉世文舔了舔後槽牙,“對不起,雲姨,我口沒遮攔亂講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重複過無數次的橋段。
事不是他挑的,歉卻由他來道。葉世文甚至覺得自己變態,有點愛上這種不斷試探這個家底線的遊戲。
似乎能證明他有微不足道的存在感。
曾慧雲對歉意不置可否,“世文,究竟昨晚是什麼回事?”
“雲姨,我真的不知道,我從洗手間出來就聽到領班在叫差佬來了。我擔心大哥和楊議員,未走到包間門口就發現裡面被人圍住,進也進不去。想從北門遁走,竟然撞見o記的人,打了起來。”葉世文又摸了摸嘴角的傷,“那個差佬不知是不是警察學堂留級生,打兩拳就倒,我肯定立即逃啦。”
“至於那包粉,b仔不敢的,我從來不準手底下的人碰。經我這邊所有交易阿爸每個月都會查流水,現金也是每次按規矩交給norah,我哪來的本錢做那種生意?”
“退一萬步講,我有可能找人來害自己大哥嗎?害大哥不就是害自己老爸,大逆不道的事,我做不出。”葉世文抬眼望向馮敬棠,眼神流露沮喪,“阿爸,你不信的話,我可以去調中國城的監控,一五一十擺出來看清楚。”
真的要查?
馮敬棠還不至於這般羞辱葉世文。
他只是沉默,不知因愧疚抑或無奈。二十多年的偏愛,讓馮敬棠略感懊惱,自己竟受這對母子影響至深,第一反應是質疑小兒子。
回馮家七年,葉世文至今居無定所。對比接走馮世雄時那副驚慌失措的模樣,此刻,葉世文嘴邊的傷更刺眼。
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