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記得了。”程真不慌,卻有點詫異。只幫過洪正德叄五次,也能被葉世文在這本記事本上發現,“可能是兼職吧。”
“什麼兼職可以一次有八千?”
“你見過的,幫律所送信,叄個月結一次數。”
“不是說不抽菸嗎?”葉世文掀起報紙一角,露出空煙盒,“你媽應該幫你改名叫程假。”
“戒了。”程真臉不紅心不跳,“吸菸有害健康。”
“去年的樓宇推介你都沒扔,哦,還有夜校廣告——”葉世文想抽出那張墊底的單張,卻被程真推開手。
“亂翻別人東西,沒家教。”
“看了這麼久,不見你入手?”
程真嘟囔一句,“等樓市再降。”
“你還沒睡醒啊?”葉世文笑了,“有沒有看過新聞?市道再差阿爺都堅持公開招標或者拍賣,地皮價格只會越競越高,紅港是不限制土地開發時間的,發展商玩囤地拋售。再過兩年,你的錢只夠買一格廁所。”
“我又不是隻看新盤。”程真攤開一份地產經紀推介書,“我也有看二手的。”
“【黃大仙最後筍盤,業主跪地割肉,總價狠挫叄成】、【九龍城大熱恩貴園,中介0抽水,贈送面積超五十呎】,中心城區,你供得起嗎?還有沙田,【畢架雅苑2房1浴,南北通透,實用率逼近九成,勁過廠房】,騙你的。鑿爛非承重牆,打通廚衛就叫提升套內面積了,分分鐘貴過老工業區觀塘、荃灣,你不用想了。”葉世文手指點在程真做過筆記的位置,“哇,灣仔你也敢去看?”
程真挑眉,“你一個常年睡在車裡面的人,好意思講我?”
“想做業主,又想念書,你是不是前兩年學人炒股,欠了周身債?”
“沒喔——”程真不甚在意葉世文的詢問,“純粹貪慕虛榮,想買樓做嫁妝,不行嗎?”
她比葉世文想象中更缺錢。除去在酒吧正職收入,每週會有各種零星進賬,記錄日期都在她排班休息那日。
甚至變賣過客人的遺留物資:4月30日,鬼佬rayban墨鏡,500元。阿彌陀佛,麻煩菩薩保佑她下次撿副貴价gui。
又好笑又心酸。
她很少休息。
支出大頭是房租水電,以及程珊各項學雜費用,林林總總,密密麻麻。對比她半年才添一件新衣的頻率,程真對這個妹妹慷慨得讓人咋舌。
難怪死到臨頭也求他放過程珊。
字跡格外遒勁,一如她的品性,看來摹過歐體楷書。記事本最後幾頁的塗畫,是手繪的五線譜與蝌蚪符,“thebutterflylovers”。
一段《梁祝》的小提琴協奏曲譜。
草橋結拜?十八相送?抑或哭靈控訴?墳前化蝶?葉世文不懂,但他可以肯定,程真在中叄肄業之前,家境不錯。
“文哥,阿嫂姐妹的父母7年前車禍雙亡,家產祖業全部掛在親戚名下,估計是乘人之危騙走了。兩姐妹被送去保良局兒童院,後來阿嫂滿16歲就自己出來打工,接走了程珊。”
“誰讓你叫阿嫂的?”
“……那叫程真咯。”
“程真是你叫的?”
“……”
葉世文想起她肩後那塊燒傷的疤。
“就算嫁給黎明也不需要全年無休賺錢吧?萬一年紀輕輕熬一身病,怎麼辦?”他的手在程真腰側徘徊,將臉埋入濃密髮間。很香,香得想深深嗅盡她所有氣味。
“我養你,包括你妹。”
——————————————————————————————————————
今天1500珠珠加更1章,晚點寫完放上來,是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