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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草除根,你已經不姓曹,算了吧,媛姐會理解你的。”
林媛從來都是大方得體的人。哪怕要做世間最孤苦那座墳,草木萋萋,霜降雨打,未能再見愛女一面,她也不怨命運殘忍。
程真眼神黯淡下來,“你不幫我,我自己想辦法。”
“你有什麼辦法?讓葉世文幫你遷墳?他如果知道你的身份是杜元換的,你覺得他還會不會信你?”
“你少管閒事,好好想想怎麼幫我入戶吧。”
又是這種頤指氣使的口吻,洪正德忍不住替葉世文可憐,“他竟然中意你,真是瞎了眼。”
“中意?你們男人不過是精蟲上腦罷了,街邊公狗一樣沒底線,例如在赤柱那位。”
要洪正德“伸出援手”,一向是“明碼實價”,他是親自送曹勝炎入獄的人。
明知當年杜元誘程真替罪,他也只是嘴上譴責,未有過任何實際行動。他對這雙姐妹的憐憫,無非是出於舊識道義的歉疚,短暫而無謂。
程真過分清醒。
洪正德語帶嘲弄,“你就這張嘴厲害,小心被人搞大肚,家計會不包墮胎的。”
程真輕嗤,“叼你,我防彈防洪防生仔,叄位一體,勁過上帝。”
“你什麼時候要走?”洪正德知道二人達成默契,“如果不盡快,我怕杜元會發現你有異心,太危險。”
是她有危險,還是他有危險?程真想諷刺回去,又覺得算了。
本就無人真心在乎她的死活。
“最快春節後,最遲明年年中。”程真提醒,“葉世文懷疑過你,又找人跟蹤過我。你最好小心點,不要再被他發現我們見面。”
“懷疑我?那晚我沒出過聲。”
“他會記住你的。”
就像當初記住她一樣。
程真笑了,笑意隱沒於稀稀落落的掌聲裡。老天從不厚待弱者,她在這個黑色漩渦苦求一線生機,連嘆息都要格外謹慎。
洪正德對程珊頒獎禮不感興趣,交代完就離場了。
程珊換下比賽服,頭髮依然紮緊,妝容未卸,靚麗稚氣。
秦仁青為她戴上冠軍獎牌。
有觀眾在奏樂之後開始離開,懶得去看嘉賓大合影這種無聊環節,又酸溜溜地邊走邊講,“都不知道是不是內定的,我看那個冠軍有兩次差點踩出界!”
“你妒忌人家長得比你女兒靚而已。”
“我親眼見的,她的尾趾踩到白邊了!”
“哇,離這麼遠都能看清?奧運會還沒邀請你去做裁判嗎?”
程真拾級而下,站到離臺前最近的圍欄位置。
臺前一眾嘉賓在聽候攝影師的安排。曾慧雲已封過利是給媒體,今日務必替馮世雄第一次舉辦比賽拿下各路頭版,上鏡絕對要靚。
“我們先合影一張,來,珊珊你站在曾校長旁邊。”
程珊卻瞥見觀眾席上的程真,毫不猶豫,立即從頒獎臺跑了過去。
“家姐!”
她似離群的燕,身姿輕盈,一步一跳,笑容甜過今夏海灘邊第一口沙瓤西瓜。程真忍不住張開手,讓她撲入自己懷裡。
“思辰,如果有一日我不在,你一定要照看好思嫻。”
“媽咪,不會的,我們叄個永遠會在一起。”
“我怕我來不及,他在想辦法轉移證據和財產。”
“那你等我,我去偷他的錢,到時候我帶你同妹妹走。”
程真摸上程珊粉白的臉頰,認真誇獎,“今日表現得很好,恭喜你拿了第一。”
“家姐,你看——”程珊把獎牌遞給程真,“這次沒獎勵手錶,我把獎牌送給你!”
攝影師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