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容二爺不好依仗,我瞧人準,知道你小事糊塗,大事靠譜。就是上回你們倆在熱河吧,坑了我一回,我也不生氣。閨女大了,總有自己的想法,我硬把她帶進內務府,也得考慮考慮她的處境。我就盼著你們成家,讓我早點兒抱上外孫,這回她跟皇上了,外孫就算有也抱不上了。皇阿哥,天家的根苗,和咱們佟家沒關係了。”
他經上回一嚇唬,特別的多愁善感,容實看著他眼淚巴巴的,很不是滋味。不好說什麼,只是給他斟酒,“也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不瞞您說,我琢磨了半天,不知道該不該把實情告訴您。我就想問問,您是願意頌銀出宮,還是願意她在宮裡當貴妃?”
述明梗著脖子說:“我愛找個不孝敬的女婿?他把我推到法場上,讓我看著別人砍頭,濺我一臉血沫子!能出宮當然得出宮,我們佟家不短她吃喝,家業都是她的,稀罕一個破貴妃的銜兒?再了得,還不是二老婆,了不起麼?”
有他這幾句,容實也就放心,從頭開始這長那短的告訴他,把述明聽得目瞪口呆。
“這是真的?”他愣眼看著容實,“大阿哥出宮是這丫頭的主意?”說著拍了額頭一把,“我的姑奶奶,真好大的膽子,什麼都不和家裡商議,就這麼自作主張了?”
容實說:“阿瑪別怪她,她都是為了幫我。讓江山迴歸正統,說得漂亮點兒是秉承先帝遺願,說白了就是我們這幫子人為自保,不得不使的手段。軍機處的先撂開不說,內閣都是先帝的人,或多或少為壓制他出過力,上月他開革了文華殿大學士,這就是個引子,誰心裡不生寒?這會子能躲則躲,躲不過了怎麼辦?這件事裡要是沒有遺詔和大阿哥,沒處起頭,誰也拿他沒辦法。現在大阿哥在五爺府上,只要能拿出遺詔,初二大典,初三大宴皇親國戚及各路大臣。到時候宮門洞開,全大欽的口眼都在這裡,叫眾人斷,是遵從先帝的遺詔,還是遵從皇太后的懿旨?”
述明冷靜下來細思量,“照理說,只要有遺詔,皇太后的話就是個屁,半點用也沒有。當初先帝是說過兄終弟及的,不過只是嘴皮子一開一合,沒有詔命,不算數。那時候是沒兒子,沒辦法,現如今有了兒子,要真能拿出詔書來,不愁不能叫皇上遜位。可有一點得想好,大阿哥年幼,怎麼挑起江山來?滿朝文武和宗室怎麼說?是設顧命大臣,還是封攝政王?”
容實牽了牽唇,“顧命大臣要設,攝政王也要設。橫豎照著現在的勢頭,江山只要不是鬼老六來坐,換了誰都行。我的想頭很簡單,不稀圖當什麼大員,只要和頌銀在一起就行。阿瑪要是心疼咱們,就幫幫咱們。頌銀不愛皇上,讓她在宮裡不是要了她的命嗎?我知道她的脾氣,不哼不哈的,自己肚子裡打仗。到時候真要想不開了,咱們都追悔莫及。”
皇帝大婚和次日大宴,內務府都起至關重要的作用,宮廷內除了侍衛的排程,餘下全歸這個衙門管,怎麼把分散的人聚集起來,怎麼讓皇帝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都得經由他來安排。他們這回不是造反,暗地裡把門禁上人都換了,是為防萬一,不是用來逼宮的。四位親王加上先帝在時的元老重臣,提出疑義,皇帝為證即位的合理必須面對。且不說旁的,單隻私藏遺旨這一宗,就夠他喝一壺的了。
如果原本還有可能猶豫,得知大阿哥的過繼是出於頌銀之手後,他就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述明悶了口酒,把酒盞重重擱在了桌上,“我是叫你們這些孩子逼得沒轍了,有句話叫什麼來著,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他不幹人事兒,把他拱下臺是他活該!既這麼,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辦就辦吧!”
一座紫禁城,基本由四個方面組成,少量的軍機大臣和帝后嬪妃,剩下的就是數不清的侍衛和宮女太監。高祖時期最鼎盛的時候,光是太監就有一萬之眾,這些人又都由內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