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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的大員,出入城自然不像平民百姓那麼嚴苛,有他的腰牌為證,佐領很快回手示意底下兵卒,復掃袖對他打了一千兒,“奴才職責所在,不敢擅作主張,須回稟了軍門才好放行,請容大人稍待。”
他不置可否,人在馬上,心早就飛奔進紫禁城了。得到訊息時他簡直要瘋了,都是他不好,大計圖得連媳婦兒都保不住,還當什麼男人!其實城裡發生的一切他都知道,他時刻提醒自己以大局為重,現在頌銀被強納進宮,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江山是他烏雅氏的江山,顛來倒去都在人家兜裡,他折騰個球!什麼扶植大阿哥,那麼多的彎彎繞,還不如直接上乾清宮取狗皇帝性命。什麼恨都能忍,唯有奪妻之恨不能忍,他把頌銀想得太堅強了,以為不把她牽扯進來就是對她的保護,其實不是。皇帝的執念那麼深,到最後居然明刀明槍的搶了,那就以男人的方式解決一回,即便是死,也要打他個終身下不得床。
馬蹄袖下的十指緊緊扣住馬韁,春日的夜裡仍舊寒意刻骨。他緊抿嘴唇,那面目在慘白的燈光下羅剎一樣,看得人驚惶。城樓上有腳步聲傳下來,是戍守的九門提督。他仰頭一顧,下馬來,待人走近了,拱手笑道:“今兒要勞煩嘉言兄了,我得了令,宮門開時就要即刻入宮復旨,大半夜的叨擾您,真不好意思的。”
九門提督初設時品秩為正二品,後來升作從一品,和他一樣的武官,職務又相差無幾,見了面非得打起精神來笑臉相迎不可。
程修漠然看了他一眼,當初一起在侍衛處當值,後來各自封官,各奔前程。他們的立場不同,容實是先帝黨,他是豫王黨。現如今豫親王登極,大力提拔親信,他當上九門提督,自然要為主子守好門戶。
“既然是奉旨,有手書沒有?”
容實咧咧嘴,“密令,哪兒來的手書!”
“密令?那就是口說無憑了,”程修也對他報以一笑,“恕我不能放您進城。您瞧瞧現在是什麼時辰,若非軍機大事和八百里加急,沒有半夜開城門的規矩。上回江南道水淹,水都沒過小腿肚了,筆帖式進京送奏摺,還不是老老實實等到五更。這樣吧,我得了幾兩好茶,請您喝茶。您在我衙門裡將就半夜,等天亮了再進城吧。”
他抬起小指撓了撓鬢角,“這可不成,回頭主子怪罪,少不得連累您。”他斜眼覷他,“咱們同朝為官,又同為主子效命,互相總有個照應。誰還沒有為難的時候呢,就像您……”他左右環顧,壓著嗓子道,“您剛升職三天令堂就過世了,按著大欽體制,您理應回家守喪三年啊。可丁憂留用,仕途就受損啦,您不是沒回去嘛!我算算,七月裡才滿三年吧?您這可不對,雖說是為主子當差,也不能罔顧人倫。咱們大欽是最講孝道的,父死母死不守喪,該當凌遲,您瞧您這罪過……”
程修被他說得冷汗直下,知道他有備而來。這個人是粘杆處出身,一肚子壞水,再說下去不知道還會掏出什麼牛黃狗寶來,趕緊打發了是正經。忙回手一揮,“開城門!”
他翻身上馬,笑著對他拱手,“多謝程大人通融。”
程修不情不願地回禮,看他策馬揚鞭,消失在了黑洞洞的街道盡頭。
☆、
他沒回家,也沒入宮,直接去了恭王府。三更半夜一通電閃雷鳴,把恭親王嚇得夠嗆。彼時他正抱著一位新納的格格在溫柔鄉里繾倦,管事的突報容實到訪,五爺匆忙抽身穿衣裳,中衣的紐子上下紐錯了位,衣襟一長一短地跑到書房會客,臉拉得老長,“幹什麼呢,火燒了眉毛?”
容實轉過身來,一張死氣沉沉的臉,“我要進宮搶人,五爺說怎麼辦吧!”
恭親王愣了一下,“搶什麼人啊?上回選的秀女裡有你的相好?”
“相好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