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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雞蛋碰石頭,什麼時候贏過?皇上的身子要是好,咱們有勝算,你梗脖子硬爭,阿瑪不勸你。現在呢,那靠山眼看要倒,你就不擔心?內閣彈劾豫親王,打哪兒糾察起?人家寸步留心,一根小辮子也不給人留。不過那幫學究還有點兒能耐,鑲黃旗旗下挖出個放印子錢的知府,錢從哪兒來還在查,據說是拿百姓的稅銀當本兒,得了利再往庫裡上繳。滾單是豫親王開的,多少有些牽扯,這案子又是容蘊藻承辦,樑子結了一回又一回,怎麼化解?容實呢,不是不好,年輕人氣壯勇猛,在皇上手裡是把利刃,一旦上頭換了人,這把刀使起來不稱手,就得套上刀鞘。你鐵了心要跟他,六爺嘴上漂亮,那小心眼子能擔待?容實情場上得意了,官場上必定給坑得有苦說不出,你要是恨他就嫁給他,要是愛他,那就離他八丈遠吧。”
頌銀聽完阿瑪的話,眼淚唰地下來了。她何嘗不知道,可是喜歡一個人,能說放手就放手嗎?他們都是頭一回,刻骨銘心一輩子,嫁不成他,她還有什麼指望?
她掖著手絹放聲痛哭,“我就是要嫁他。”
述明耷拉著腦袋看她,“嚎兩聲就完了,外頭可不許說去,你態度越鮮明,對他越不好。”說著撓撓頭皮,“以前見了冤家對頭似的,現如今怎麼就愛得死去活來了?”
她抽抽搭搭說:“他懂我、敬重我、不逼我幹我不愛乾的事兒。我找人過日子就圖高興,不缺大爺見天兒指派我。‘你給我幹這、你給我幹那’,我當差當得夠夠的,到家要人疼。”
述明張口結舌,“真不害臊,要人疼說得還挺字正腔圓。”
她坐在那裡跺腳,“就是要人疼,不要人欺負!”
這丫頭在阿瑪面前總這麼執拗,耍脾氣、耍橫,毫不掩飾。述明忙壓手,“得、得、得,越說越來勁。你多大了,還鬧呢?灶王爺沒升天,腦袋裡盡裝糖瓜兒了?沒見過你這樣的啊。”
頌銀背靠牆壁無話可說,她的憂愁阿瑪不懂,以前聽人說過,女人愛一個人走心,男人愛一個人走腦子。要從心裡拔除太難了,可腦子上開天窗,沒準倒兩下就能把人倒出來。要是這段感情有一天了結了,大概也得容實絕情才行。
這時候內府佐領進來,打個千兒說:“上用的降真香餅都籌備妥當了,二大人瞧一眼,要成就送過去了。”
頌銀慢吞吞騰挪過去,心裡納罕她又多個奇怪的稱呼。以前是小佟總管、小佟大人,現在在她阿瑪跟前她又成了二大人,再過陣子不知還有什麼。仔細查點一下,沒有差池,抬頭說:“我送過去吧,正好去看看陸潤。”
佐領應個嗻,躬身退了出去。述明皺了皺眉,“少和他打交道成嗎?你們不是一路人。”
頌銀看了她阿瑪一眼,“我做人講義氣,不像您似的。”說完怕捱罵,很快端著托盤出去了。
叫上個蘇拉跟著,往養心殿去,把香交給御前的人。再問陸潤在哪兒,說萬歲爺剛練完一套拳,伺候主子洗漱呢。她哦了聲,聽說皇上打拳,心裡頓時一鬆快。現在覺得皇帝的身體是所有人的希望,所幸病氣被壓住的時候沒什麼大礙,如果能延捱下去,至少豫親王不敢輕舉妄動,還能維持表面的和平。
她站在穿堂口上往後看,沒多會兒見皇帝換了衣裳出來,剛梳的頭,鬢角刀裁一樣,原本也是堂堂的好相貌。自己上了廊子沒著急走,回身略等了會兒,等陸潤出來,方慢慢往前來了。
頌銀退到一旁,不知怎麼,心裡有種難以言喻的憂傷。皇上到底愛不愛陸潤呢,他臨幸宮妃都是三心二意,也許心裡只有陸潤吧!可陸潤不是這麼認為,他還是男人的心,即便殘缺了,心裡沒有殘缺,他一點兒不貪慕這種恩寵。
她低著頭,滿腦子亂七八糟。皇帝到她跟前了,她蹲身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