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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裡燭火搖曳,風吹窗外的竹梢,沙沙一片枝葉聲。述明沉默了許久,饒室遊走,再三斟酌,然後轉頭問她,“你的意思呢?該不該幫這個忙?”
頌銀擰起了眉頭,“我也說不好,但是阿瑪,佟佳氏的功勳光靠賣力辦差恐怕不得長久。”頓了頓問,“您會不會覺得我野心太大了?咱們管著內務府,又是鑲黃旗的人,不能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豫親王也好,大阿哥也好,將來繼位的不管是哪位,咱們都有牽扯,兩下里都不吃虧,阿瑪說呢?”
述明臉上有了笑意,“這不是野心,是你的深謀遠慮。我也是這麼想,豫親王跟前要敷衍好,宮裡也不能落下,這就是咱們做奴才的難處。可是這件事兒,風險有點大。后妃遇喜,打從一開始太醫院就記錄在檔的,眼下又有御醫和精奇上夜守喜,時候不對,難保有人起疑。”
“這個惠主兒自己能料理好,況且女人生孩子,御醫也不敢斷定哪一天,什麼時辰。早產常有,三嬸子的福格不就是早產嗎,這會兒身子也挺強健。”頌銀說完了,其實心裡還是後怕,“就是……龍種,非同兒戲。”
有句老話,叫富貴險中求,只要鑲黃旗一天不在皇帝的手裡,他們佟家就有一天懸著。要麼江山易主,要麼皇帝把鑲黃旗收回來,除了這兩條路,再沒有
其實光照設想上來說,這事兒挺嚇人。和皇嗣有牽扯,弄得不好就動搖社稷根基。可一旦下了決心,就如人在船上,邁前一步是汪洋,退後一步是瀚海,別無選擇,反倒可以一門心思去辦了。
頌銀對自己的評斷,其實不像她阿瑪說的那樣是什麼深謀遠慮,她不否認,骨子裡就是有野心。既然坐上了這個位置,她必須要把佟佳氏發揚光大,讓那些對她繼承家業頗有微詞的人看看,她能夠做得很好,能把佟家帶到一個新的的高度。
脫花煎的方子上只有五味藥,全配齊不過拳頭大的一把。她自己到府裡的藥櫃上拿戥子稱,小心翼翼包了一包揣在懷裡,
回到內務府,人依舊有點慌,今天容家老太太過七十大壽,阿瑪告假吃席去了,所以回來沒人商量,只能乾坐著發呆。一個參領過來回事,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說:“萬歲爺發了口諭,今年上書房的文房清供都要換,有湖廣上供的筆掭、筆架、墨床、臂擱等,著內務府清點出庫。還有筆墨紙硯等,一應照著御用的來……小總管發個話,好領牌子上廣儲司……”
她瞪著手裡的陳條看了半天,一腦門子官司,哪裡定得下神張羅這個!強打精神站起來,到牆上摘牌遞過去,“那些文房許久不動了,也到了該盤庫的時候。你點兩個人一塊兒去,出庫多少剩餘多少,一點不差都記錄在案。別挑湊手的拿,上年的先倒出來送進書房備用,紙存得不好要蛀的,出一點差錯咱們都擔待不起。”
參領應個嗻,回身出了衙門,她又呆坐一陣子,忽然想起逃出花園時忘了知會攬勝門上的太監,叫別洩漏她的行蹤,萬一讓馮壽山或是豫親王知道了,那她的太平日子就到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