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徵心好像抽了抽,有些隱隱的鈍痛。他慢慢走了過去,剛彎腰伸手碰觸到墊在石頭上的衣服,就被祈嵐肈一把抓住手腕。
祈嵐肈苦澀道:「師尊,夜裡涼,石頭太冰,您……將就下吧。」
這般委曲求全的……是他大徒弟。
息徵手不自覺地抽了抽,祈嵐肈很順從放開了,剛剛被握住的手腕剛有了一絲溫度,瞬間又消失了。
收回手,息徵不自然說道:「夜裡涼,你穿著吧……為師……我是金丹修士,又豈會怕冷。」
祈嵐肈固執地看著息徵:「可是我知道……您怕冷。就算杜絕了外界溫差變化,您看著風氣,也會添衣。師尊,我都知道。」
息徵晃了晃神,這些都是因為他只是個凡人,雖然現在是修士,但是一看見天寒,就不自主地給自己加衣,倒不是為了驅寒,單純只是……因為息徵怕冷。
原來這些細微的事,他都看得見。
息徵也不知道自己是以一種什麼心情坐在祈嵐肈的衣服上,身側是與他親近過的人,胳膊與胳膊之間的距離不過拳頭大,不知是不是錯覺,總有一種能感覺到對方體溫的感覺。
兩個人安靜的坐著,一個看著竹葉,一個望著彎月,兩人既不說話,也不對視,然而卻一點也感覺不到尷尬,彷彿兩人中有一種天生契合的默契,這種默契,鑲嵌著他們。
高升在頭頂的明月,逐漸被烏雲遮蓋了一二,然後露出真容,如此反覆次;息徵眨了眨眼,發現這樣的他太傻了,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默:「……太晚了,回去睡吧。」
祈嵐肈投在息徵身上的目光繾綣,語氣溫柔:「好,師尊先回,徒兒稍後就回。」
默默起身,息徵總有一種不敢看祈嵐肈的感覺,腳步匆匆而去,飛起的斗篷下擺劃出一道弧度,捲起了飄落的竹葉,剛剛走出西竹外,息徵聽見身後傳來了嗚咽如泣般的竹葉小調……
腳步,怔住了。
半響,息徵猛地吸了口氣,握緊了拳頭,沉著臉轉身回到竹林,大步過去,對上祈嵐肈錯愕的眼神,一把扯落了大徒弟手中的竹葉,指著祈嵐肈大喝道:「我欠你了麼?可是我對不起你?這般姿態做給誰看?!」
祈嵐肈從息徵再度出現在他面前時就一直沉默,一雙眼深不見底,靜靜聽完了息徵難得的氣急敗壞,等到息徵停下,他這才搖了搖頭:「師尊不欠我,沒有任何對不起我,我只是在賭罷了。」
息徵眼皮子一跳。
坐在石頭上的大徒弟起了身,高大的身軀掩住了月光,把息徵遮擋的嚴嚴實實,祈嵐肈伸出了手,試圖去握息徵的手,對方如同受驚一般慌忙縮了回去,祈嵐肈這才自嘲般道:「徒兒在賭,師尊會不會對徒兒心軟。」
「但是很顯然,師尊比徒兒所想的,要理智的多。」
祈嵐肈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掌,嘆氣:「徒兒既希望師尊能稍微心軟些,又不希望師尊違背本意的遷就徒兒,真矛盾。」
息徵滿腔的怒火,就像被潑了一盆冷水,熄滅了。
訕訕的息徵嘟囔著:「沒有立刻把你趕出小量鋒,已經是為師的心軟了好不好!不要得寸進尺!」
不等祈嵐肈回答,息徵又粗聲粗氣道:「別耽誤了,趕緊回去!為師明兒還要去師兄那兒回復。」
祈嵐肈從善如流,大步一跨,跟在了息徵的身後。
前面白衣的息徵,後面藍衣的祈嵐肈,兩個人的腳步從涇渭分明,到漸漸頻率一致。夜中,竹林小徑,兩道背影踩著月光,漸行漸遠……
囫圇睡了幾個時辰的息徵第二天有些頭暈腦脹,去了大衍宗掌門師兄面前,三言兩語把關於儀傾閣的事情回稟了,剛走出大殿,就被磐勿師兄一把抓到一側。
「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