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便縱馬進了千重殿。
他們進了殿後,江逾白便只留下了一個身形與自己相似的人留下,並且命令其他人出去禦敵,他兩個人在殿內,互換了衣服後,江逾白道:「你騎馬,從後門處溜走。」
他是要用這個人來混淆視聽,讓外面的人以為他跑了,然後吸引注意力。
他再獨自一人從山間跑回京城外郊——他在外郊有可藏身的莊子,裡面的人都不知道他的身份,算是他的暗樁,他打算回去。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江逾白穿上私兵的衣裳後,躲到了一處大殿的書案下方。
書案下方的空間並不大,他縮在下面,閉著眼,靠著木頭,想今後的局勢。
康安死路一條,康安死了以後,他也不可能再為官了。
隱於民間,也很危險。
之前他為了扶持康安上位,
先弄死了順德帝,後又驅走了定北侯世子與永寧侯世子,甚至還殘害了不少朝中忠臣。
他在京城中的仇人很多,明面上的人找不到他,背地裡想讓他死的人很多,他留在京城,只能短暫躲避一下,也不能久留。
他怎麼就變成了今天這樣?
江逾白靠在文案腿上,想,他到底是怎麼變成這樣的呢?
他當初做宰相的時候,就足夠好了,可偏偏,卻還想要更多,還想要更好,最終,變成了現在這樣。
如果他當初沒有這般貪婪,如果他當初能夠懸崖勒馬,是不是就——
江逾白的念頭轉到這裡的時候,突然聽見了一陣沉悶的腳步聲。
是武靴踩在地上的聲音。
江逾白立刻放慢呼吸,壓抑心跳。
他知道,武夫可以在很遠之外聽到細小的聲音,甚至還有人可以在十步以外聽見心跳聲。
他儘量放低自己的所有動靜,但是在下一瞬,一把繡春刀突然敲在了他上方的文案桌上,然後他便聽見了一聲帶著笑的招呼。
「好久不見。」
「江大人。」
江逾白瞬間從文案桌後滾出來,狼狽的在地上滾了一圈後,瞧見了一個熟悉的緋紅色身影。
對方穿著一身飛魚服,其上銀線走絲水波瀲灩,一雙瑞鳳眼帶著幾分「狩獵成功」的饜足之意,手持繡春刀,遠遠地望著他。
「沈蘊玉。」江逾白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你現在跑去給南康王當狗了?」
沈蘊玉,北典府司指揮使,曾是順德帝最忠誠的狗,康安和江逾白費了很大的力氣都沒弄死他,順德帝死的時候,他從京城逃遁了,他是從京城下了江南,南康王能逆反回京,有沈蘊玉的大部分功勞。
沈蘊玉只和江逾白笑。
繡春刀在地面上劃過,帶來金屬撞擊地面的清脆響聲,沈蘊玉心情頗好的道:「江大人,沈某送您上路。」
江逾白不斷地向後退,試圖躲避。
但他怎麼可能躲得過沈蘊玉呢?
他像是一隻困獸,在山間空曠的大殿內奔走,卻漸漸被沈蘊玉逼到絕境。
「別殺我,我可以給你很多,沈蘊玉,你知道的,我有這個能力。」
「你我共事多年,何必如此呢?你今日給我一條活路,他日我定能還你一個活路。」
江逾白撕心裂肺的喊著的時候,沈蘊玉抬手,砍下了他的頭。
殿內血光飛濺,大好人頭在千重山後殿落下。
沈蘊玉分明見慣了血腥,但是看到那血珠的時候,莫名眼前一陣暈眩,他——
順德三年秋。
暗夜,沈家。
「呼」的一聲,沈蘊玉自榻間醒來。
他的額頭上浸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