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聽見沈蘊玉問:「江大人不常來夫人這邊嗎?已經傳過的毒不會傳到第三人,若有江大人,夫人會好受些。」
從石清蓮的反應,沈蘊玉可以猜測到,從那日假山之後,江逾白便沒有碰過石清蓮。
意識到這件事之後,一種奇怪的、隱秘的滿足感在沈蘊玉的心中升騰而起。
石清蓮在哭,她抱著被子,斷斷續續的回:「夫君很忙,不常來看我。」
沈蘊玉不再開口,只是愉悅的眯起了眼。
房間陷入到了某種靜謐之中,直到片刻後,沈蘊玉才收回手,道:「夫人可還有什麼吩咐嗎?」
床榻上的女子過了好一會兒,才將被褥撩開了一絲縫隙,露出一雙濕漉漉的眼
道:「沈大人,我有一件事,想要勞煩您。」
沈蘊玉端坐在床榻旁,石清蓮看他的時候,他的神色從最開始到現在沒有任何變化,彷彿是一尊雕塑般,他道:「夫人請講。」
石清蓮的臉漲得更紅,難為情的咬著下唇,道:「我,我家二哥,今日突然被下了獄,說是貪汙受賄,但,但我二哥沒有的,我怕——」
她後面的話不用說,沈蘊玉也知道是什麼意思。
朝堂之事鮮少有意外,正常檢舉也都會有流程,走程式,能被突然捅出來的,基本都是有人故意陷害,下面的人一動手,上面的人立刻定責下獄,烈火烹油,根本不給人反應時間,若是應對不及時,輕則受罰降職,重則入獄下牢。
只是他沒想到,這麼一點小事,石清蓮竟求到了他的頭上。
他狹長的瑞鳳眼微微眯起,在石清蓮的臉上定了片刻後,問道:「此事,夫人未曾問過江大人?」
石清蓮臉先是委屈的皺在了一起,像是要哭似的抿起了唇,又勉強忍下,耷拉著小腦袋,道:「夫君說,他是文官之首,不可以權謀私,他說,若我二哥是清白的,自會有人替他查清。」
沈蘊玉涼涼的勾了勾唇。
他想,這個江逾白還真是當人一套背後一套,在康安帝姬那裡為帝姬遮蓋所有罪責,長袖善舞的把帝姬摘出來,到了石清蓮這裡,卻連一個打探都吝嗇。
又幾日都不來尋石清蓮,想來也是對他這個夫人沒什麼興趣。
北典府司的訊息網遍佈天下,既然都挖出了康安帝姬於江逾白之間的過去,那沈蘊玉自然也能挖出來石清蓮是為何嫁給江逾白的,石清蓮未必清楚事情原委,但是沈蘊玉把江逾白當時的情況稍微捋一下,便知道江逾白娶石清蓮,只是為了拿石清蓮擋住太后與順德帝的嘴。
江逾白並不愛石清蓮。
可這個小蠢貨,現在還在替她的夫君開脫。
「夫君說的是對的,他不能的,只是,我實在擔心我哥哥。」石清蓮大概也是第一次向一個陌生男人張口,而且這個陌生男人還和她有那種關係,她越說聲音越低,人也要藏進被子裡一樣。
沈蘊玉的左手又開始發癢,他伸出左手,揉了揉石清蓮的發頂,道:「小事一樁
,沈某今晚回去便去替江夫人查一查。」
石清蓮有些不自然的避了他一下,道:「勞煩、勞煩大人了。」
沈蘊玉被她躲的心中不大舒坦,唇角也危險的抿起來,但他不表現出來,聲線也是一如既往地平和:「夫人不必與沈某提這些,不過是互相幫忙罷了,您幫過沈某一次,沈某必湧泉相報。」
石清蓮大概是記起來了那一次的「幫忙」,她低低的悶「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沈蘊玉也起身告辭,他的身法矯健的如同獵豹一般,在風中輕巧的翻牆落下——江府中有侍衛,但是那侍衛比起來北典府司錦衣衛太不夠看了,他輕車熟路的離開,連一片葉都沒驚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