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清葉如釋重負。
石清蓮口裡發乾。
說話間,沈蘊玉放下了茶盞,道:「案情緊急,走吧。」
何採撐著桌椅站起身來,石清葉便一步步的跟著送,送到石家門口後,還乾巴巴地抻著脖子看。
石清蓮一直跟在沈蘊玉身後,待到騎馬時,北典府司那高頭大馬殺氣騰騰的往她身前一站,打個響鼻、一昂脖子,一張馬臉上都寫滿了桀驁不馴,大有一種石清蓮一上馬,它就要把人摔下去的架勢,用沈蘊玉的話說,這畜生橫骨都往天上揚了,要把它捏下來才行,但她捏不到,她爬上去都費勁。
她有心想要上轎子,但是北典府司的轎子也很小,只一人位,就四人抬,何採一人坐在裡面正好,轉個身都都費勁,她再擠進去,只能坐何採腿上了。
石清蓮只好用眼角餘光去瞟沈蘊玉。
沈蘊玉當時正飛身上馬,大紅色的衣擺在馬背上盪過一圈弧
度,他挺身立與馬上,器宇軒昂,目不下視。
月光灑在他身上,因著他那身泠泠的冷白皮,四周的物件便也都模糊的被襯上了一層暈光,他沒看石清蓮,只是在策馬時飛奔時,一抬手,從腰間抽下了骨鞭。
骨鞭有兩人長,黑漆漆的,月光下閃著鋒銳的光澤,直接卷過來將石清蓮拽飛到馬上,她咬著牙關沒發聲,倒是把石清葉驚的「啊」了一聲喊,後方的錦衣衛也跟著緊了一下心。
他們以為指揮使要把那美嬌娘隨手甩到他們馬上呢,這要是接不穩,回去定要挨十五鞭,但他們誰都沒想到,指揮使竟將那石家三姑娘拎到了自己馬上了。
嚯!
一雙雙眼繞著石清蓮與沈蘊玉的身上轉了一瞬,又悄無聲息的挪開,不敢多看,只是心裡的算盤全都噼裡啪啦的敲起來,暗地裡盤算石清蓮與沈蘊玉的關係。
石清蓮坐在馬背上,後背根本沒碰到沈蘊玉的胸膛,只虛虛的坐在前方,沈蘊玉也不扶著她,只單手握著馬韁,任她自己在馬背上被顛,石清蓮心知,沈蘊玉這是恨上她之前撇清關係翻臉無情,所以現下待她有點刻意的磋磨,給她點小苦頭吃。
她還不至於吃不得這麼點苦,她也心知沈蘊玉不會真的把她顛到馬下去,所以握緊了馬鞍前頭的抓手,咬著牙坐著。
為了十萬貫,沈蘊玉的冷待,清蓮能忍!
馬匹從內京往外跑,夜晚的街巷人少,宵夜攤販也就只有那麼一兩家,錦衣衛的馬跑的勢如破竹,直出了內京,途徑外京,奔向郊區。
外京比內京熱鬧,外京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夜市塞滿了一些特定的街巷,錦衣衛打馬而來,馬速不減,大有誰敢攔路便踏在誰的腦袋上的架勢,街巷上的人便匆匆避開。
石清蓮還是頭一回夜間打馬出行,她沒有握著馬韁,也控不了馬,只是在馬蹄險些踩到一位婦人的時候驚慌的喊了一聲「大人」,沈蘊玉沒停,待到馬蹄踏翻了一個來不及躲避的小攤販的攤位時,她才有些微惱的又喊了一聲「大人」。
官差出行,生民當避,但也不必如此橫衝直撞。
「石三姑娘惱什麼?」沈蘊玉根本不控馬速,只在她頭頂後方語氣冷淡的道:「先瞧瞧他們賣的是什麼,再來責難沈某吧。
「
石清蓮眼力一般,又是夜色下,馬速又快,一眼掠過去什麼都沒看清,便聽沈蘊玉又道:「白日裡擺攤,做的是正經生意,夜間擺攤,賣的都是見不得光的物品,大戶人家偷出來的物件,殺人搶劫得來的贓物,沒瞧見這夜市連個燈都不肯點嗎?收收你的爛好心,別瞧見些事,就覺得是沈某的錯。」
說話間,他又冷笑了一聲:「想來,沈某是不如顧公子體恤下民、純善溫和,礙了石姑娘的眼了。」
石清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