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的輕描淡寫,可車裡的姜姝挽卻紅了臉頰,未置一詞。
那東西果真如陳朗所說,提神醒腦,緩解不適,拿到手後清涼的薄荷味鑽入鼻腔,昏沉的腦子也清醒了不少,以致後面一半的路途姜姝挽都好受許多。
溫湄看在眼裡,下車的時候直打趣她:「早知道嗅點薄荷葉就好了,該讓阿朗一早就拿出來。」
那會姜姝挽手裡還捏著那個荷包,本來打算一下車就還給陳朗的,可溫湄這樣說了,她要再立馬還,就顯得欲蓋彌彰了,不好意思的看了眼陳朗後她便低著頭往船上走了。
碼頭下,是絡繹排隊等著上船的人,陳言廷此次外放不欲高調,是以拒絕了朝廷派的官船,就乘普通客船去江陵。
站在舷梯上的時候,因為有人走動,變的盪悠悠的,使得姜姝挽還有些腿軟,手上有些不知所措。
「這舷梯懸空於水面,第一次難免會膽怯腿軟,表妹若是頭暈,遠眺即可。」陳朗緊跟在身後,見著她臉色又有不對,才及時提醒,又礙於男女有別,不能直接動手攙扶。
姜姝挽是第一次離開盛京,也是第一次因為乘船爬的那樣高,方才一時未覺,下意識往腳下看,才會全身發軟,這會陳朗在後面一說,她才把頭抬起,往一邊來路上的水面看去。
看的遠了,自然就沒有懼意了。
這會暮色將沉,除了船上有零星的燭火外,整個江面都呈現一種靛青色,極目望去,所視之極不見人影。
可就在他們來時的那條路上,卻突然出現了一盞燈籠,那燈籠速度不慢,明明滅滅的,這會碼頭安靜,噠噠的馬蹄聲倒很是吸引人。
她心覺奇怪,回頭詢問陳朗:「怎都這時候了,還有人趕來?」
第6章
趕在年節的深夜趕路,實屬難見。
陳朗不明,朝著那馬蹄和燈籠的地方看,崎嶇的小路都被那車趕出了草原賓士的態勢。
那小路隱於樹林間,要不是這船上燈籠的燭火,哪怕不是夜色也不易看見,可只要出了那樹林,就如同從隱蔽的一線天裡蔚然大現,從小路口一直到渡口都能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得。
陳朗看過去那會,正好那馬車出了樹林暴露在暮色中,明滅的燈籠火光下隱約能看到那車上的花紋。
大鄴的文官都是有特定的紋樣用的,那馬車離的越近,陳朗看的越是清楚,等疾馳的馬車徹底停在舷梯下面的時候,陳朗終於確定了那馬車主人的身份:「那是正二品文官的紋樣,乘在裡面的的應是這次新任命去江陵的巡撫大人。」
姜姝挽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那馬車才剛剛停穩,裡面的人還沒出來。
頓了半晌,身後的陳朗才終於是想起了什麼,嘴裡啊了一聲,恍然大悟道:「父親出發前曾說過,此次去江陵要處理的急要,須得同這位梁大人同行。」
「梁」。
勿怪姜姝挽過于敏感,只是這個「梁」字最近對她而言實在是過於熟悉。
她即便是再不願意,也不得不承認,盛京姓「梁」,又能做到二品官階的人家,就算閉著眼睛她都能數出來。
心裡有了一半答案,可她還是不死心,偏要去撞一回南牆才能回頭,她轉頭看向陳朗,撩開被河風拂到面上的髮絲,試探得問道:「表哥可知,是哪位梁大人?」
身側的陳朗一聽她這樣問,也沒多想,望著那馬車就脫口而出:「開國公府梁家世子,時任大理寺少卿的梁鈺梁大人。」
話音才落,河面上突然起了一陣大風,舷梯前面正在挪動的好幾個人都被吹歪了身子,姜姝挽前面那人立時往後退了一步,就撞到了身後的姜姝挽,船舷本來就不穩,她又才剛撐起軟綿綿的身子。
被這一撞,直直就往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