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灼回過頭,被車燈晃得直眯眼,只能看見密集的雪花。
陶臻西裝革履,咬著煙從駕駛座上下來,衝他招招手,喊:“灼兒!過來扶爸一把。”
“你佔誰便宜呢!”陶灼吼回去,不情願地往外走。
老爸從副駕駛出來,指指陶臻:“你小子。你反了。”
陶臻一臉無語,擺擺手懶得說話,坐回車裡把副駕的門夠上,去車庫停車。
陶灼這才聯絡情景理解了陶臻的語境,他想起傍晚老媽打來的電話,好像說了老爸跟陶臻一起出去了。
“幹嘛去了,老陶同志。”陶灼笑著去架老爸的胳膊,“喝多了?”
“江永華孫子滿月。”老爸不用他扶,步伐比陶灼還穩健,胳膊一伸,哥倆兒一樣搭著陶灼的肩膀往裡走,“沒有,你哥非要先送我到門口再去停車,換輛新車不夠他現的……”
“江叔叔都有孫子了。他孫子滿月你倆老爺們兒去吃啊?”陶灼說,“我哥怕你再跟上回跟老葉喝酒一樣,再給自己灌暈在電梯裡。”
“他兒子跟你哥是同學,我倆各論各的。”老爸擺擺手,示意往事不必再提。
到家,老媽已經打完麻將回來了,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給豆豆織今年的小毛衣。
“回來了?”老媽聽見開門聲勾頭看一眼,“怎麼你倆一塊兒,你哥呢?”
“樓下遇上了,他去停車。”陶灼說。
豆豆從陽臺衝出來,圍著他們亂轉,陶灼往它腦袋上揉了一把,說:“狗臻。”
過了會兒,陶臻回來,換鞋的時候也摸摸豆豆的狗頭,說:“狗灼。”
摸完狗頭他又問:“今天下樓了沒?”
“你倆煩死了!”老媽喊了一聲,“下了,下雪下得爪子打滑,走路直蹦,繞兩圈撒個尿就上來了。”
陶臻笑起來,脫了大衣掛在玄關的衣帽架上。
陶灼換了身衣服,去廚房翻東西吃,接了句:“明明是因為你非給它穿鞋。”
老媽沒理他,開始跟老爸閒聊江叔孫子的滿月酒。
“沒吃飯?”陶臻也換了身衣服出來,從陶灼手裡接過剛從冰箱拿出來的牛奶,倒進小奶鍋里加熱。
“沒有。”陶灼在凳子上坐下,趴在餐桌上等牛奶,從果盤裡夠了個橘子在眼前滾來滾去。
“精神不好,老闆罵你了?”陶臻挽起袖子,曲起兩根手指在陶灼腦門兒上試了試,沒發燒,又轉身去冰箱裡拿了兩個雞蛋一個番茄,“給你下麵條吧,西紅柿雞蛋。”
陶灼“嗯”一聲,還是說:“沒有。”
陶臻就沒多問,開始說江叔叔的兒子的同事的女兒也準備學美術,走藝考。又說最近他們店裡打算換個logo,銷售知道老闆的弟弟是學美術的,開玩笑說這種活兒交給自家人不就行了,還省錢。
陶灼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的聽了會兒,手裡的橘子終於滾掉到桌下,陶臻給他撿起來,放他手邊讓他接著玩兒。
“哥。”陶灼忍不住喊了一聲。
“沒好,別催。”陶臻還在忙著往鍋裡敲雞蛋,頭也沒回地說。
“你還記不記得我初三那個家教?”陶灼說。
“哪個?”陶臻停火去拿香油,“你請過的家教都能擺兩桌麻將了,小半個排的人,硬是沒給你教上一百二……”
“最後那個。”陶灼面無表情地打斷他。
陶臻“哦”一聲笑了:“學美術那個?”
學美術的數學家教。
“我弟的數學真的是美術老師教的”,就這麼個氣死人的破梗,陶臻一直玩到陶灼考上大學。
陶灼一開始真的不知道厲歲寒是學美術的,就像他不知道厲害的真名不叫厲害,叫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