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不薄,吃穿用從沒刻薄過自己。
“不賣了,留著我們自己喝。”趙西平去搬酒罈子,說:“今天晌午就喝點,天冷暖暖身子。”
“那我往鍋里加兩勺酒,駱駝肉油太大了。”
兩勺酒倒進湯裡,飄出的濃煙就帶有酒香,待酒氣燉散,駱駝肉也就出鍋了。
趙西平拎出燉藥的小爐子,從灶裡鏟鍬炭倒進去,再架上木盆用餘溫烘著,免得湯涼了起油。
駝肉不似豬肉軟爛,又不如雞肉味香,唯有在價錢方面讓人滿意。
隋玉笑了下。
“笑什麼?”趙西平問。
“剛吃飽肚子就開始挑三揀四了。”
兩斤駝肉勉強吃完,隋玉去挖蘿蔔煮豬食,碗筷上凝固著油水難洗,她索性將碗筷盆子都放進豬食鍋裡煮。
“有人在家嗎?”
趙西平去開門,說了幾句帶人進來看羊。
隋良站在灶門口一臉不高興,他捨不得自己養了大半年的羊。
“我們兩家合買一隻,只是現在離過年還早,再過十天我們來交錢。”
趙西平不答應,說:“你可以買回去養著,羊在我家,之後再有人來買,我不賣得罪人,賣了又得罪你。”
“你說的也是。”對方點頭,“那行吧,早買早吃肉,我要那隻黑頭羊,你給我拖出來,我回去叫人。”
吃草的山羊被拽著羊角拖出來時拼命掙扎,它咩咩大叫,圈裡的另一隻羊也嚇得不停撞牆。
黑頭羊四蹄綁繩子,買家交錢後用棍子串過繩子挑走,羊長一
聲短一聲慘叫,隋良追出去,見羊離家越來越遠,他蹲在地上掉眼淚。
趙西平看向隋玉,手裡的銀子燙手啊。
隋玉也有點心酸,不過她能控制,養這些東西就是為了賣錢的。
“家裡還有一隻羊。”她乾巴巴地說。
不說還好,一說隋良哭得越發停不下來,他抽噎著說:“那隻羊也是要賣的……”
“明年再養兩隻?”趙西平說。
隋良瘋狂搖頭,“反正也是要賣的。”
趙西平語塞,他衝隋玉攤手,意思是她來哄。
“明年多買一隻,那只是你的,你不發話誰都不能賣。”隋玉半扯半抱著人進屋,說:“外面冷,喝到冷風了要生病,一病就吃藥,一吃藥就花錢,花錢看病就沒錢買羊了。”
圈裡的那隻羊還在不安地咩咩叫,隋良抹去眼淚,他從沙坑下刨出兩根新鮮的蘿蔔,洗去泥沙剁成小塊拿去餵羊。想到明天或是後天,這隻羊也要被人買走,他抱著羊哇哇大哭。
“要不不賣了?”趙西平說。
隋玉搖頭,“在不忍飢受凍的前提下,憐憫心才能維持,對我們家來說,現在比較需要銀錢。”
隔了兩天,又來一家人看羊,比東市便宜十錢,當天他們就把羊抬走了。
隋良又哭一場,一路追出巷子。
羊叫人哭,好不悽慘。
聽到聲的人出來看熱鬧,指著隋良打趣。
當天晚上,隋玉去逮只雞關起來。隔天她燒水燙雞毛,晌午就給燉了。
隋玉給隋良挾只大雞腿,問:“好吃吧?肉香吧?”
隋良點頭。
“你姐夫今年過年不回老家,過了小年讓他去買只羊腿回來,我們除夕夜燉一鍋,羊肉驅寒,吃暖和了我們一起出門跳儺舞。”隋玉不動聲色地試探。
隋良面露抗拒。
“不是咱家的羊。”趙西平補一句。
“那、那行吧。”不是自家的羊,他就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