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裡刨沙,隋玉雖然覺得累,還是起身去提豬食桶,剩下的半鍋粥都餵豬。
羊和駱駝也餓了渴了,隋玉又熟練地扯草提水,她站在圈外聽豬哼哧哼哧撈食的動靜,看羊和駱駝在月色下低頭啃草。
如果不是乍然的驚雷,她今晚可能會跟豬嘮兩句,誇誇山羊叫聲好聽,再誇誇駱駝食量大……
“喵——”
貓官回來了,它叼著耗子翻上院牆,又輕巧地蹦下來,耗子摔在地上“啪”的一聲響。
“喵——”
貓官鬆開嘴叫一聲,又邁著八字步,豎著尾巴,大搖大擺朝隋玉走來。
隋玉蹲下,貓官將耗子放她腳邊,抬起頭在她手上蹭了蹭。
兩滴眼淚砸在貓身上,貓官輕喵一聲,它站起來,前爪搭在人的膝蓋上,用頭頂輕輕蹭著隋玉的下巴。
“貓官……”隋玉哽咽一聲,她低頭埋在胳膊上哭,“趙西平死了。”
貓官喵喵叫,它往上一躥蹦到人身上,毛茸茸的身子擦過人臉,它擠進隋玉懷裡,貓頭從胳膊肘探進去,擠得臉變形了,還伸長舌頭一下一下舔溼漉漉的臉。
“臭死了。”隋玉心情好了些,她盤腿坐地上,一下下梳理貓官的毛,她又有些捨不得這個家,捨不得這個家裡的一切。
隋良洗完碗走過來,他也盤腿坐下。
寒露落下,凌亂的髮絲披著濛濛露珠,在月色下隱隱發白。
隋良熬不住了,他頻頻打哈欠。
“進屋睡吧,
我也去睡。”隋玉說。
兩人進屋,貓官叼著死耗子進灶房守著,牆上還掛著肉,它得盯著。
隋良跟隋玉走進正房,姐弟倆今晚睡一起。
隋良睡著後,隋玉下床走出門,她坐在門外的石頭上望天,想到趙西平曾經坐在這裡的情景,她又垂眼掉淚。
一天過去了,她仍然接受不了他死了的事,他那麼惜命,她還告誡過他,他怎麼會死呢?
貓官從灶房門縫裡擠出來,它走過來在隋玉的腳上蹭了蹭,見她不搭理它,它蹲坐在地上,拖著的長尾巴不時甩一下。
雞叫了,床上的人突然驚醒,隋良坐起來,摸著床上沒人,想起騙他睡覺躲著吊死的姨娘,他急得大哭:“嗚嗚嗚……姐,姐……”
隋玉還以為是幻聽了,待聽到第二聲,她起身去推門,貓官一溜煙鑽進來,它歪頭盯著床上大哭的小主子。
“姐——”隋良赤腳跑下床,“我以為你死了。”
“良哥兒,你會說話了。”隋玉欣喜。
隋良顧不上什麼說話不說話,他嚇壞了,抱著隋玉的腰哇哇大哭。
隔壁的秦大順以為隋玉出事了,他急得來拍門,“隋玉?隋玉?隋良?誰在哭啊?”
附近幾家都醒了,大家不約而同開門出來。
“是良哥兒會說話了,他做噩夢嚇到了。”隋玉走過來說。
聽到她的聲音,秦大順大鬆一口氣,他念叨說:“是趙兄弟在地下保佑你們姐弟倆,隋玉啊,我們聽臘梅說了,你可別想不開,多想想你兄弟,他還小。你倆以後就住趙兄弟院子裡,沒人來趕你們,我們去跟屯長說說好話。”
隋玉沒有回應。
“隋良,有事你喊啊,你喊一聲我就來了。”秦大順又跟隋良說:“守著你姐,別讓她做傻事。”
夜又平靜下來。
天明時,隋玉帶著隋良出門,她想去找隋慧,看能不能從她那裡求一個擔保,讓她能拿著憑證出城。
剛走到巷子口,隋玉看見武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