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
“都溼了。”隋慧說。
“那、那……”隋玉說不下去,她身上再髒,這時候也無法勉強自己在騷氣沖天的尿窩裡睡一夜。
隋虎摟起一捆稻草抱去門後,交代了一聲出門了,過了半柱香的功夫,就在隋玉打算出去找的時候,他抱了一捆乾草回來了。
“哪來的?”隋文安問。
“夜深了,先睡,天亮了再說。”隋虎挪了個位置,挨著左手邊的人鋪上乾草鋪,給隋良脫了草鞋,喊隋玉抱著他過去睡。
一夜過去,搶飯的時候隋玉靠近春大娘,然而還不等她開口,春大娘就擺了下手,說:“別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還沒問呢。”隋玉笑。
春大娘不跟她扯,打了粥轉頭就走。到底是心裡過意不去,又小聲叮囑一聲:“反正你們小心點,很多人沒死也瘋了。”
隋玉琢磨了一下,提著罐子去找其他人。
“有打聽到是誰嗎?”隋靈問,她撇嘴說:“都不搭理我,我什麼也沒問到。”
“別打聽了,這事已經過去了,以後我們小心行事,也低調些。”最後一句話是說給隋玉聽的,隋虎接過罐子灌口黍子粥,抹乾淨嘴又說:“昨晚良哥兒吐了,汙糟東西我給埋了,我們走之後不知被誰挖開了,估計是聞到了肉味。”
“路上太苦了,又驚又嚇,他們積攢的鬱氣沒處發洩,全衝我們來了。無數隻眼睛在我們背後盯著,但凡我們得點好,他們心裡比被刀刺的還難受。”隋文安一夜沒睡好,已經咂摸明白這些人的心思,他很是抱歉地說:“三叔,玉妹妹,害你們受我們連累了。”
隋虎看他一眼,旁的不多說,兩人心裡都明白,他願意被連累就指望他有良心,能給隋玉指條清白的活路。
“先憋屈著吧,最後能活著走到西域的才是贏家。”隋玉敞亮地說,“等到了西域再說,總不能一直忍著他們,越發蹬鼻子上臉了。”
她不管隋文安和隋虎怎麼想,反正她也是受害者,談不上誰欠誰。
“對了,昨夜的乾草哪來的?”她問。
“拿銀子跟馬倌買的。”隋虎說。
飯後,隋虎抱起門後放的那捆
溼稻草摁雪裡搓洗一番,祛了味再鋪地上晾著,次日趕路的時候收攏了背在身上趕路。
出了城門,城門外已經等著三百多人了,近兩百人都穿著囚衣,剩下的一百餘人才是拖家帶口去西域屯田的應募士。
自三十二年前收回河西走廊後,朝廷已經進行四次大規模移民去戍邊屯田,在此之外,還有數次小規模移民,其中包含的人就是各地的犯人和無田無產無業的流民,以及看中西遷政策願意搬家的自由民。
兩方士卒交接後,押送官清點了人數便吹響哨聲動身趕路。
路上的積雪已然開凍,當暖陽臨空時,積雪融化,近千人踏過,雪地泥濘一片。
“有鳥群出現了。”隋靈仰頭看天,說:“可算開春了。”
隋玉也看過去,過了一冬的鳥也瘦巴巴的,站在光禿禿的樹枝上,毛打溼了貼在身上實在是醜的很。
“真醜。”這麼想她也這麼說了。
“比你好看。”隋靈覺得她掃興。
隋玉噎住,她無法反駁,鳥好歹還有毛,她都快成一個稻草人了,細伶伶的胳膊腿,跟地裡插的竹竿沒差。
“你倆要是不累就替我抱一會兒孩子。”隋虎喘著氣開口。
地上的雪一踩一腳水,木板不中用了,出了長安城就取了,人走在路上相當於淌著雪水在走路,膝蓋以下早沒了知覺。隋虎擔心兒子像路上夭折的小孩一樣凍病了抗不過去,就一直是跟隋文安輪換著背孩子。
隋玉不肯,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