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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離回到李家時,一手抱著酒膏罈子,另一隻手還拎著好大一包點心。他朝院子裡張望一眼,見廚房冒起炊煙,便徑直走進去,只見李家嫂子忙活著和麵,灶臺上也放了籠屜,蘇白這時從外頭進來,看一眼陸離。
“酒膏拿回來了!”陸離笑眯眯地把罈子放下,蘇白便立即啟封,瞬間整個兒小院都瀰漫起濃郁的酒香。李家嫂子往一盆桂花餡兒裡舀了一勺酒膏:“蘇白師父,夠嗎?”
“再兩勺。”
李家嫂子點點頭,麻利地活好餡料,就開始往麵糰裡包餡兒,很快一盆的面便成了一桌子小仙桃,李家嫂子便又挨個撿到籠屜裡去蒸。
“這是要把老妖精灌醉了?”陸離看出些門道,扭頭和蘇白確認,卻發現蘇白盯著自己,眼神有些滲人,只見蘇白一皺眉:“你好歹也是個男人,像什麼樣子。”
陸離愣了愣,不明白自己又有哪裡不妥了,匆忙去院子裡,掀開水缸蓋子,接著水面看自己的倒影。水鏡上面便映出個粉白鮮嫩的少年面龐來,髮絲隨著俯身紛紛垂到身前,右耳後側的頭髮裡不知什麼時候,竟然插了一朵海棠花。
是在蘇宅落的頭上的吧?
陸離隨手拂去那花,恍惚聽見誰嗤笑了一聲,陸離皺眉轉身,正看見蘇白杵在廚房門口,本是冷眼盯著自己,四目對上,他便又轉臉看向別處。
都聽見你笑話我了……裝什麼蒜呢!
廚房的小仙桃蒸好,全部碼放在笸籮裡,就算準備完了。李家夫婦一再地追著蘇白問,這樣會不會太簡單?都被蘇白一擺手打發回去,直到陸離也忍不住了:“就這樣?妖怪能上鉤嗎?”
蘇白看著他,半晌只說了一句:“晚上,你若有什麼貴重的東西,看緊點。”
總算熬到夜幕低垂,陸離和蘇白蹲在窗根底下沒多久,便等來了古怪的窸窣聲,陸離頭頂兩根呆毛動了動,一股濃郁的酒香襲來,想必是老妖精發仙桃了。
果然,小院裡粉嘟嘟的小仙桃排成一條線,昨晚的灰毛小動物依然排著隊,依次拿到自己的小桃子,這也要去水盆裡洗一下,才肯啃下去。這灰毛怪牙口好得很,像小倉鼠似的,幾口就把小桃子全部消滅掉,還意猶未盡地舔著爪子,可沒舔幾下,竟紛紛東倒西歪起來,有的一屁股坐在地上就不再動彈,有的乾脆頭朝下栽倒下去,還有的瘋了似的撲進水盆裡不停地洗手,但最多的還是像犯了毒癮似的死纏上李家婆婆,紛紛用前爪抓撓李家婆婆的褲子,還抱上她的大腿……
蘇白這時候提劍衝出去,藍白色的道袍在夜風裡鼓起,他利落地耍起劍花,卻不衝著妖物,反而刺向笸籮裡,等劍收回來,便像穿糖葫蘆似的,穿了一串兒的酒心桃子,酒糖的汁水順著劍身滴落下來,蘇白往前走,身後那些灰毛動物如剛出生的小鴨子一樣,東倒西歪、搖頭晃腦的,排成一隊跟著“鴨媽媽”蘇白走起來。
蘇白彎身,挨只抓住尾巴,往一起一攏,便一副氣吞萬里如虎的氣勢,冷冷看著對面的妖物,彷彿在說:“再不出來,我便把你這些猢猻全丟下井去。”
李婆婆這才兇相畢露,衝著蘇白呲牙低吠,旋即撲上去和蘇白纏鬥在一起。院子裡登時陰風大作起來,好在房門被道符封住,只被吹得咣咣作響。陸離在房裡聽著外面吵鬧,卻夜不能視,正急得團團轉,忽然嗅到一股馥郁的香氣,接著耳邊又傳來嗤笑聲。
他認得這聲音,這是白天蘇白笑話他……不是蘇白?!
愣怔之間,陸離忽然覺得眼前一晃,小院的景象便映入眼簾,月光流瀉下來,竟有了實感,像是一層銀粉閃閃發亮著懸浮在空中。他看不見蘇白和李婆婆,只能看見一道銀白色的人影和一隻半人高的大貓打得難分難捨,空中那些銀亮的粉末隨著他們的動作或四散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