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玉倒是不以為意,道:「回稟事情要緊,不過小傷。」
劉協笑道:「朕來決定什麼是要緊事兒。」於是堅持叫醫官先給馮玉處理傷口,上藥包紮。
馮玉全程端坐不語,聽憑醫官處理。
待到醫官與盧毓退下,劉協這才示意兩人開口。
淳于陽與馮玉對視一眼。
淳于陽便道:「是賈府的三個門生,買通了守山計程車卒,只說是偷偷上山,打了獵物賣錢分贓。因西山圍了,裡面獸類毛色也好,能賣上高價。那士卒貪財,就給他們方便,每常陛下不去之時,便私放他們上山。他們上山多了,摸清了地形,這一次竟是從小路峭壁爬上來的,不知從哪裡弄了羽林衛的衣裳,換上之後充作咱們的人在林中尋找陛下的行蹤。後來看到馮玉——他們只認衣裳,不認人,只當是陛下,便在林中放了冷箭。」
劉協沉默聽著。
這倒並不是什麼高明的計謀。
「羽林衛的衣裳,他們從哪裡得來的?」劉協只這一條不得不問。
馮玉道:「只是打眼一看像是羽林衛的衣裳,臣後來仔細看過了,並非宮裡的東西,是外面仿製的。」
淳于陽道:「外面如何能仿製這宮裡的東西?」
劉協擺手道:「賈府未倒之時,比宮裡的聲勢還要富貴。府上的繡娘匠人,恐怕也不輸宮中。」
淳于陽便轉而道:「原是要捉活口的,可惜一個跳崖,如今還在打撈屍首——山地路雜樹多,也未必還能找到屍首。另一個見事敗便自刎了,只帶回來了屍體。倒是主事的那個姓許的,給捉了活的,但是他如今不肯開口,還要再審。守山計程車卒已是都交待了——只是他們知道的也不多。」
劉協輕輕點頭,道:「蘇危呢?」
淳于陽道:「這半個月把他調到了內圈,他倒是沒有異動,看著一切如常。」
蘇危畢竟也是豪族出身,說不得家中與賈府原是有些關係的。雖然蘇氏投誠了朝廷,但若是原本的豪族想要刺殺皇帝,那麼他們最可能利用的還是原本相熟之人,就算蘇危不會與他們同流合汙,卻也不能保證蘇危不會被他們利用。
「不過今日圍獵之事,倒是另有一人行蹤鬼祟,獨自到了御駕之旁……」淳于陽也沒有什麼好遮掩的,便將孫權之事一一說了,「原是趙泰守著拿住了他。」
「孫權?」劉協有些驚訝,他本就是排除了孫權的嫌疑,才將孫權調往外圈的,怎麼反倒是孫權出了事兒?這可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第112章
孫權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自己不過是想回到皇帝身邊,怎麼就成了有刺殺皇帝的重大嫌疑了呢?
但是他很清楚這個罪名有多大。兄長遠在吳地,救不得他!
孫權跌跌撞撞上了未央殿, 跪倒在地, 望著上首的皇帝, 連聲道:「陛下,我實在沒有僭越冒犯之心……」
劉協起身笑道:「都是誤會。」便要跟隨上殿的趙泰為他鬆綁。
孫權見皇帝態度和緩,心中一鬆,壓力褪去,委屈才湧了上來, 口唇微張, 眼圈紅了, 也不過還是十四五歲的少年。
馮玉在一旁坐著, 正慢吞吞飲著才煎好的湯藥,此時冷不防來了一句, 「你在林中,欲為何事?」
孫權吃了這一記冷語, 心中已是明白過來,忙誠懇道:「陛下, 諸位, 我實在沒有旁的心思。只是我自來長安城中以來, 陪伴陛下左右,未曾遠離。半個月前,不只因為我做錯了什麼, 忽然叫我不能侍奉陛下身邊了,我心中實在不安,今日便想著, 若是能見著陛下,興許陛下能想起我來……」到底是小命要緊,他此時也顧不上丟臉了,因此便將心中所想一一道來,倒也赤誠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