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德見皇帝面色不虞,試探道:「劉焉死了,這益州牧恐怕未必要落在劉璋身上——他長子劉範與次子劉誕都在長安城中。」
劉協搖頭道:「劉璋跟隨在劉焉身邊日久。劉焉身邊舊臣也多認劉璋——況且這喪報送到朕眼前來之時,益州州牧早已換了劉璋來做。如今只將劉範、劉誕送回去,那是送兩人回去送死。若真要送他們回去,還需有隨行軍隊。」
伏德笑道:「還好陛下明見萬裡,早留了一位方泉在宮中。」
方泉乃是五斗米教中的祭酒,而五斗米教的師君張魯,原是劉焉的得力幹將。雖然如此,新任的劉璋未必能放心能量太大的張魯。一旦新主與舊臣相爭,便是中央插手的機會。
劉協將那則喪報遞給伏德,道:「你既然明白,這封奏報就由你帶給劉範、劉誕二人,你去代朕致哀。若他倆想要回益州奔喪,你知道該怎麼做。」
伏德雙手接了喪報,笑道:「跟在陛下身邊這麼多年,臣也該有所長進了。」他接了差事便退了出去,將匯報之事留給了曹昂。
劉協莞爾,隨手翻開下一封奏報,一面對曹昂道:「今日回來的早,事兒辦的順利?」
曹昂含笑道:「連著熬了三日,臣與伏德年輕無妨,士孫大人與賈大人卻有些熬不住了。只是我們代表陛下前去,若是不走,他二人也咬死了口絕不先退,只能是我們先走一步,好叫他們也……」他說到這裡,見皇帝面上隱有怒意,便止住了話頭。
劉協將連著的三份奏報都丟給曹昂,冷笑道:「一個司隸校尉,三處裡都搶著上表。」
當初呂布向袁紹討要司隸校尉之職,打著佔據洛陽的主意。訊息傳開之後,別的勢力不甘示弱,袁術也立時上奏,要封自己的人為司隸校尉。連遠在幽州的公孫瓚也插了一手,要舉薦自己的人,而且言語不敬,隱然有這是皇帝欠他的之感。
這等行徑那是公然沒把朝廷看在眼裡,知道中央鞭長莫及。他們雖然上表,卻只是走個流程。實質上還不是誰的人先帶兵趕到,能站穩腳跟,這地盤就成了誰的。
這卻非一時一刻所能改變的。
曹昂捏著那三份奏報,輕嘆一聲。
劉協卻已經很快收拾好情緒,翻開了下一封奏報,接上了曹昂方才的話題,道:「他倆也未必是因為你們在,不好早退。士孫瑞和賈詡現在是彼此頂著腦袋、對著肩膀,要爭王允空出來的尚書令這寶座。」
曹昂鬆了口氣,將那三份奏報輕輕放在一旁案几上,微笑道:「老大人都肯奮勇爭先,這是陛下之喜啊。」
劉協一笑,道:「士孫瑞怕是真想為士人拿下這位子。賈詡嘛——他大約是做給朕看的。至於是否真能做尚書令,賈詡恐怕並不怎麼在乎。」
「那陛下的意思是?」
劉協低頭在會稽太守奏章上批示他女兒唐珏仍為弘農王妃之事,好似隨意提起般道:「朕聽說,你前幾日往楊氏族人處量地,正遇上司空楊彪——他叫你受委屈了?」
楊彪出身弘農楊氏,乃是太尉楊賜之子,後世名士楊修之父,族中四世三公,比之袁紹出身的汝南袁氏分毫不差。楊彪為朝廷重臣,曾與董卓據理力爭,盡節護主,與袁紹等人是兩個極端。
曹昂雖然在皇帝身邊,他父親曹操此時卻在袁紹手下,哪怕佔據了兗州,在楊彪等人看來,也是為袁紹打的地盤。若不是看在皇帝面子上,楊彪對曹昂這個「亂臣賊子」之後恐怕就不只是不給好臉色這麼簡單了。
曹昂低頭道:「司空大人不過提點了我幾句,算不得什麼委屈。」
劉協點頭,道:「那楊文先(楊彪字)做尚書令,如何?」
曹昂清楚皇帝的神態語氣,雖然他是問話,但這樣問出來已是拿定了主意,便道:「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