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昭的擔心不無道理。在平定江東的過程中,其實有原本屬於中間地帶的田地,被孫策令人奪取了。山越民眾時不時還想要搶回來。
周公瑾沒有接張昭的話茬,慢慢坐下來,懇切說道:「子山兄,我素來敬佩你的為人。若是我現下告訴你,你我眼前如今有一個機會,能換吳地太平,繁華如錦十餘年。」
張昭一愣,道:「什麼機會?」頓了頓又問道:「昨日皇帝再度召見你,又同你說了什麼?」
「這樣一個機會,若是因為咱們自己的私慾而阻攔下來,那咱們日後豈不是要遺臭萬年?」周瑜輕聲問道,又像是感嘆。
張昭聽到這話大有文章,忙問他是何緣故。
周公瑾於是便將在湖心亭與皇帝相見時的事情說了,又說了皇帝對吳地的構想,最後說道:「子山兄,我想了許久。這是吳地的好機會,錯過了怕是再等不來的。」
張昭沒有在現場親自與皇帝對談,離開了皇帝當時營造的氛圍,雖然也認為皇帝為吳地的構想是宏大動人的,但他沒有周瑜當時的觸動。況且他本身沉穩理智,並不像周瑜這等性情中人。此時聽了周瑜的話,張昭在短暫輕微的觸動後,更多感受的是一種事情脫離計劃後帶來的焦躁不安。
張昭起身來回走動著,按捺著不悅的心情,儘量和緩著語氣道:「公瑾,我素來佩服你的為人。我這麼些時日以來與這四大家族的人都約定好了。現在你來我府上,這一番言辭,竟是又改了主意。當初說不臣於朝廷,力求實現吳地自治的是你,如今又說要與皇帝合作,同他一起去剿匪的也是你。公瑾啊公瑾,我真是無所適從了。你究竟要怎麼做?你且告訴我。會不會過幾日,等我去告訴約好同盟的這些人計劃取消了,你又來我府上,一番言辭,又要與朝廷對著幹?你且給我一個準話。」他雖然儘量和緩著語氣,但最後還是忍不住流露了埋怨之意。
周公瑾來之前就想到了張昭的反應,聞言也沒有惱怒,平和道:「此事是我原本見識淺了。我只是想要實現當初與伯符(孫策字)約定好的事情。至於吳地繁花似錦那一日,到時候我與他還在不在,倒也並不重要了。請子山兄幫我這一回,公瑾畢生感念您的恩德。」
張昭聽他說得如此鄭重,倒是不好再埋怨下去了,又聽他提到孫策,想到自己輔佐孫策的許多年,也是無限感慨,正不知如何作答,就見家中僕從前來匯報說家裡老夫人請他過去。
這家中老夫人說的就是張昭的母親,顧老夫人。
張昭一聽是自己母親派人來請,心中一驚,關切問道:「母親怎麼了?可是又犯了痰疾?」他素來誠孝,又是寡母一手撫養長大的,此時顧不得周瑜,忙辭別出來,匆匆往內院走去。
誰知道到了內院正堂,他母親顧老夫人好端端坐在堂上,而他的孫媳婦朱氏低眉順眼侍奉在一旁。
見公公來了,那朱氏低聲對顧老夫人道:「老夫人,我去廚房看他們熬的粥。」尋了個藉口暫且退下了。
顧老夫人慈愛得拍了拍朱氏的手背,便放她下去了,一見了兒子,卻是橫眉冷對,怒道:「你在外面做的好大的官,怎麼連個小小的山匪都管不了?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劫掠親家運鹽的車隊。這還有沒有王法?你在外面究竟是怎麼做官的?」
張昭一聽便知道是孫媳婦給老母親匯報了。
顧老夫人年已將近八十,很是疼愛自己這個活潑愛說笑的重孫媳婦。
朱氏乃是鹽商朱奇的孫女,生性活潑大方。正所謂嫁女嫁高,朱家當時用盡辦法,將她嫁入了張府。朱氏伶俐年輕,又曾在外面見過世情,很得顧老夫人的喜愛。
最近朱家的鹽隊兩次被山匪所劫。頭一次,這大鹽商朱奇是直接派人傳話給張昭的。但是張昭沒有動作。等到朱家運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