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城,太守府宮,宴客殿的大門被從外面推開。
來人將傘收起,放在門外,自己則走了進來,將門關上,撩起青衫衣角擰了擰水之後,才大步走到宴客殿當中,對上首的洛川行禮道,“臣趙無忌,見過太守大人。”
洛川此時已經起身走下高臺,來到趙無忌面前將他扶起,笑道,“趙叔叔,怎麼感覺幾日不見,你這身上的書卷氣陡然濃郁了不少。”
趙無忌起身道,“前幾日,那竇秋實與我說,朝臣百官,不論文武,既然入了廟堂,便應遵以禮數,如今我離郡不比往昔,正是蒸蒸日上的時候,及早遵禮,是為後來人立規矩,免得太守大人日後為難,我想了想,似乎也是這個道理,便將多少年不穿的青衫取了出來,規規矩矩的穿上了。”
洛川想了想,道,“這位竇大人,是個有意思的人。”
“正是,”趙無忌在洛川的引導下坐在右側羅江身邊,待到洛川回到自家上首的位置坐下,才緩緩坐下,“太守大人自河玉城來,對眼下局勢,可有計較?”
“自然有的,”洛川神情一正,將此去河玉城的種種,除去紅衣女人和自己最後那一戰以外,其它的事情言簡意賅的說過一遍,然後道,“如今的河玉城,大概已是妖夷遍地,獸潮如海,就憑僅剩三城之地的永昌郡,根本沒有收復河玉城的可能,但河玉城走廊對於整個漢州來說,在戰略上的重要性卻是不容有失,而眼下唯一有可能做到收復河玉城的,唯有離郡。”
趙無忌聞言至此,輕聲開口道,“欲要收復河玉城,必先取興城、益城、照水城,若說對外,廣郡甚至安陽郡都只是外行,可內戰一途,這兩郡卻都不是弱者。”
洛川道,“安陽郡如今自顧不暇,而且新得了丹港,要將這塊肥肉徹底消化了,尚且需要時間,想要染指永昌郡這亂戰之地,恐怕晏思語有心無力,唯一所慮者,不過廣郡雲百樓一家而已。”
羅江自斟自飲,聞言輕哼一聲道,“廣郡雲家的小子,滑頭得很,河玉城一丟,益城和照水城便都成了直面南夷的前線邊城,便是直接讓給他,他都未必會接。”
“就算他不會接,也不意味著他願意看著我們接,”趙無忌斜一眼羅江後看向洛川又問道,“方才太守大人曾說,此番圖謀河玉城背後的,是南夷最為強大的三大宗門,就算廣郡和安陽毫無私心全力配合,我等將士不惜性命僥倖贏下了這一戰,也不過是將永昌邊地接手過來,如今的離郡,已經做好了與南夷三大宗門正面為敵的準備了嗎?兩千裡邊境,四座邊城......”他盯著洛川的眼睛問道,“我們已經足夠強大了嗎?”
洛川搖了搖頭,“我知道接下來的這一戰,千難萬難,甚至於即便是僥倖奪回了河玉城,失去了大陣的庇護,那裡也會成為新的血肉戰場,好像一個糜爛的瘡口,不知道要填多少人命進去,可......”他回望向趙無忌,聲音同樣平靜,“如果不救河玉城,未來會死的人就會少嗎?哪怕最開始死去的,不是我離郡中人,可隨著這瘡口的腐蝕蔓延,爛到我們這裡又能用得了多久?”
“南夷三大宗門確實強大,”洛川舉起手中的湯碗,其中已經不再滾燙的湯汁好似熬了許久的藥,可那味道卻別樣的誘人,“但他們的敵人,又何止一個離郡?就像南夷六大宗門之中的其餘三個,若是動用全力,豈是一個混亂不安的安陽郡可以抵擋?”
趙無忌也緩緩舉起湯碗,淺淺的飲了一口,暫且無言。
羅江卻忽的開口道,“益城和照水城也都是在地下刻有大陣的大城,若是我們連同廣郡、安陽郡一同施壓永昌孟氏,或者只是給予援助,他們未嘗就不能將南夷擋在益城與照水城一線,等到我們更強大些,或者準備得足夠充分,再行出兵,有何不可?”
趙無忌輕輕搖頭,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