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片刻, 想到了當年從上官遠口中聽來的關於鳳驊的身世。
鳳驊原本出身於一個積善之家, 乃家中幼子,父母恩愛,兄姐和睦,家中因略有積蓄, 故而日子過得比尋常人家要好一些。
鳳驊生母雖出身貧寒, 但卻生得天姿國色,性情更是溫柔和善,加上眉間天生的一點硃砂痣, 讓她整個人看上去多了幾分出塵的氣度。
更讓人驚歎的是,這一家的孩子,不論男女, 個個都長得比別人家的孩子要好。
只是,亂世當中,出眾的容貌帶來的往往是災難。
一切的變故,緣自於前魏國皇帝率軍隊到了他們所在的村莊。
家中女眷的美貌,招來了豺狼的垂涎,最終釀成了滅門慘禍。
年幼的鳳驊因貪玩逃過一劫,後輾轉流落他鄉,直至被一鳳姓人家收養。
亂世當中,實在有太多太多家破人亡的悲劇發生,可是像鳳驊這般,全家死於上位者的色慾的,卻不多見。
“鳳公子又怎能說自己是孤身一人呢?一直忠心追隨你至今的那些人,難不成,鳳公子便不曾想過他們麼?他們隨你出生入死多年,為是便是把你送進大梁後宮,成為一名面首不成?”
鳳驊愣住了。
馮諭瑧意味深長地又道:“鳳公子身居高位多年,應當明白‘身不由己’之意,人都有七情六慾,鳳公子縱然不為自己著想,也得想想那些人。”
鳳驊沉默。
“鳳公子待哀家的一番心意,哀家感念於心。只是,鳳公子尚且有自己的不得己,哀家亦然。只能說哀家與鳳公子的緣分,終究是淺了些。”
鳳驊心中苦澀,終是明白自己想得太過於理所當然。
“太后一番肺腑之言,鳳驊感激不盡,正如太后所言,太后與鳳驊,終究還是差了些緣分。”
頓了頓,他緩緩跪下,真摯地道:“鳳驊願為大梁之臣,為太后、為大梁肝腦塗地亦在所不辭。”
馮太后步下玉階,親自將他扶了起來:“義陽王請起。”
鳳驊下意識地反手握緊了她的手腕,定定地望入她的眼底深處。
那一雙眼睛,依然如同他記憶中的那般,充滿了睿智。對方的眼神溫和,充滿了包容,卻又不失冷靜。
他突然覺得自己在她的跟前,便如同一個不懂事的孩子,想法更是天真。他想,幸虧前魏國皇室中沒有像她這樣的人,否則,他別說報仇雪恨,恐怕連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
他深深地意識到,他與眼前女子之間的差距,油然而生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這樣的女子,就應該如同天上的明月那般,高高在上,光照大地。
他一點一點地縮回了手,恭敬地垂首道:“臣鳳驊,謝太后隆恩。”
走出正明殿的時候,他忍不住止步回頭,望向身後雄偉的宮殿。良久,微微一笑,轉身大步離開。
一直到鳳驊離開後,連翹想了又想,還是沒忍住問:“若是太后與義陽王相識於男未婚女未嫁之時,可會選擇他?”
馮太后翻閱著奏摺,頭也不抬地道:“你何時有這般閒情,倒關注起男歡女愛來了。”
“想來是最近各位太妃隔三岔五請戲班子進宮之故。太后還未曾回答連翹呢!”連翹催促。
馮諭瑧終於停下了批閱奏摺的動作,認真想了想,搖頭道:“不會。哀家當年一心想找一位體格健壯,又有嫡親兄弟的男子入贅。義陽王……不符合要求。”
連翹還是頭一回聽她提及擇偶條件,好奇地又問:“體格健壯,又有嫡親兄弟,這是為什麼?”
“體格健壯,便能幫著料理家中之事,若是仗打到跟前來了,還能護著家人撤退。有嫡親兄弟的話,他們那一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