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是最念舊之人,心裡一直無法放下早已故去多年的那個人。
他狠狠地敲了自己腦門一記∶叫你誤信傳言!
他立即誠惶誠恐地跪下請罪,戲中的“趙夫人”“趙員外”等人亦跪了滿地。
馮諭瑧倒是笑了∶“你們何罪之有?這戲演得好,唱得也好,果真不愧是聞名天下的暢聽閣,莫怪一聽聞你們到了大梁,諸位太妃太嬪都求到了哀家跟前,欲聽一聽你們的戲。”
班主等人也不知她說的是真心話還是反話,也不敢放鬆,仍是繃著心裡那根弦,等待著未知的命運。
“這出戏叫什麼名字來著?”他又聽馮太后饒有興致地問。
他把身子伏得更低,額頭都滲出了冷汗,可還是如實回答:“回太后的話,叫《尋君記》。”
馮諭瑧又是一聲輕笑,笑得他的冷汗越飆越多,雙腿發軟,差點連跪都跪不穩了。
好在,馮諭瑧也沒有再多說什麼,起身,道:“哀家還有事,便不擾了你們聽戲的興致。”
連翹連忙伸手扶住了她,虎妞自然亦跟上。
她這一走,眾人只覺身上的壓力驟降,均不約而同地舒了口氣,班主更是偷偷抹了一把額上滲出來的冷汗。
雖然馮太后瞧著沒有惱,甚至還誇了他們的戲演得好唱得也好,不過打死他也不敢再說這出《尋君記》是以太后和太祖皇帝為原型的了。
“姨母,你不惱麼?”回到明德殿,虎妞好奇地問。
“惱?為何要惱?戲演得確是不錯,唱得也好,算是名副其實。”
“可她們說你……不對,說的是趙夫人可憐哎。”
馮太后含笑反問:“那你覺著呢?”
“趙夫人可憐?她簡直不要更幸福了!有錢、有地位、瞧著應該也很有權,畢竟掌著一國經濟命脈嘛。嗯,還有,長得好看、能力超強、無人敢惹……總而言之,她擁有的一切,天底下多少人夢寐以求,拼了命都得不到呀!”
“誰能有她這般厲害,簡直作夢都要笑醒;誰家裡若養出這麼一個能人,祖墳都要冒青煙了!”
“她雖然失去了一個丈夫,可她得到了許多人夢寐以求的一切啊!換誰,誰不願意啊?”虎妞誇張地道。
馮諭瑧撲哧一下笑開了,捏了捏她的臉蛋:“就你這鬼丫頭能說。”
虎妞裝出一副痛得呲牙咧嘴的模樣,愈發引得馮諭瑧又忍不住捏了幾下。
軟嫩嫩的,雖然手感不及小時候胖乎乎時的手感好,不過也沒差。
“別捏啦別捏啦!再捏就把臉都捏大了。”虎妞哇哇叫著。
“你本就臉大,這需要哀家捏麼?”馮太后取笑。
虎妞哼哼唧唧的,扔下一句“我去演武場”便跑掉了。
誰臉大了?她的臉才不大!姨母盡胡說!
那出《尋君記》,馮諭瑧完全沒有放在心上,只是待某日永和大長公主帶了兩名年輕公子進宮時,她不禁多看了那兩人一眼,總覺得這兩人的身上,總是有那麼一點讓她感覺熟悉的地方。
永和大長公主一直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自然也發現她多看了兩位公子一眼,心中竊喜。
果然,她這回可是找準了方向,原來這麼多年來,太后真的一直在別人身上,尋找著太祖皇帝的影子。
今日這兩名公子,容貌雖然不是她府裡那些公子中頂頂好的,便卻是與太祖皇帝最最相似的。
比如這位鍾公子,他那雙眼睛,乍一望去,依稀有幾分太祖皇帝的模樣;而那一位黃公子,走路的姿勢,甚似太祖皇帝。
瞧,這不就引得太后多看了幾眼麼?
她心中得意,慶幸自己夠聰明,只是看了一出《尋君記》,便能猜到太后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