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元甫沒有察覺他的存在, 皺著雙眉回到了長明軒。當晚躺在床榻上,翻來覆去難以入眠。
想著今晚發生的種種,他便覺得心裡著實慌得很。
著實輾轉難以成眠, 他乾脆便披衣趿鞋下地,推開窗門,看著窗外景緻出神。
如今的大梁與陳國,大梁強而陳國弱,陳國獻美,皇后她可以選擇不接受。曾經,同樣有實力較他弱的盟軍前來獻美,可每一回,她都是勸他接受的。
今晚陳國使者獻上那十個美男子的時候,理智上他覺得皇后選擇接受亦是應當,可情感上,他卻覺得心裡甚是不舒服,甚至有那麼一瞬間,他是希望皇后可以拒絕的。
身為夫君,看到有人向妻子“獻美”,他都會心裡不舒服不痛快,甚至隱隱有一股想要殺人的衝動。
那麼當年,他選擇接受那些獻上來的美人時,皇后是不是亦如他這般感覺?可為了大業,她卻選擇了委屈自己。
他的心開始慌亂起來,細數一數,他曾經接受了幾回這些“美人”,如果每一回皇后明明心裡不舒服,卻還是壓抑著自己選擇讓他接受,這麼多年來,心裡該積攢了多少委屈?
他甚至不敢去想。
“瑧瑧……”他喃喃地輕喚。
他到底還是辜負了她,辜負了這個他曾經發誓要一輩子好好對待的女子,也許從他讓萬氏懷了他的骨肉那一刻,不,甚至更早,早到他沒有事先把她與家人安置妥當便舉起反旗那一刻始,便已經辜負她了。
由最開始的明豔照人,到後來的端莊大氣,隨了年齡與閱歷的增長所致,是否還有對他的失望?
他曾經自豪自己有這樣一位賢內助,最賢惠的妻子、最得力的幫手、最放心的夥伴,如今想想,這夫妻之間,到底還是欠缺了些什麼,讓人意難平。
儘管夜裡睡得晚,可翌日他還是一大早便起來鍛鍊。
鍛鍊結束的那一刻,他一轉身,便對上連翹探究的眼神,唬得毫無準備的他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定定神,問:“連翹姑姑怎的來了?可是太后有旨意?”
連翹默不作聲地盯了他好一會兒,盯得他頭皮發麻,正暗自納悶間,才聽到對方緩緩地道:“太后這幾日要召見陳國來使,怕虎妞那丫頭吵鬧惹禍,故而我才想來問問周公子這幾日可方便,幫忙照看照看那壞丫頭,只靠珍珠她們幾個,恐制不住她。”
原來是此事……穆元甫鬆了口氣,不過又有點奇怪,此等小事又何需連翹親自前來。
不過他也沒有多問,點頭回答道:“自然是方便的。”
把他當照看孩子的奶嬤嬤一般,他的語氣還是這般自然,更無半分抗拒之意,此人又怎可能是那個戎馬一生的穆元甫,不過一個小習慣而已,天底下亦不一定只能那人會有,到底還是自己多心了。
連翹暗道。
只心裡說不清是失望還是遺憾,又好笑自己居然因為對方一個小習慣,便信了死人重生此等荒謬之事,以致一整晚輾轉難眠,更是一大清早便過來試探。
她暗地嘆了口氣,略平復了一下心緒,隨口道:“周公子晨起鍛鍊這一習慣,倒與習武之人頗為相似。”
穆元甫眼皮一跳,很快便若無其事地回答:“早前體弱,大夫囑咐每日晨起鍛練,便能強身健體,倒不敢與習武之人相比,姑姑見笑了。”
“這倒沒什麼,天底下不少習武之人,初時習武,也不過是為了強身健體。我還有事,便不打擾公子了,稍候便讓珍珠把虎妞送過來。”
穆元甫應下,又客氣了幾句,看著對方離去之後,才拭了拭額上的汗漬。
虎妞一大早起來,便邁著小短腿要去找姨母,正由琥珀侍候著梳妝打扮的馮諭瑧,瞥了一眼要朝自己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