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宮中馮太后得賢臣,只說宮外梁太祖陷“內宅之爭”。
一切正如穆元甫所預料的那般,永和大長公主追打了高力培一頓後,便只是禁了高力培的足,又削減了他的月錢,再沒有其他的懲罰。
估計也是覺得理虧,永和大長公主對三個苦主亦是及盡補償之事,特別是對最為遭罪的楊公子,大夫請了一個又一個,各種珍貴的藥更像是不要錢一般往西院裡送。
合格的男子
穆元甫抽空去西院看望楊公子。
經過一段時日的治療,楊公子的傷勢已經有了明顯的好轉,得知在面脂下毒的居然是駙馬高力培,他嘆了口氣。
“原來是駙馬啊!”
穆元甫點了點頭,不管有沒有被人利用,下毒的確是高力培,這一點是確是不可置疑的。
“你臉上的傷,大夫們都怎麼說?”
楊公子下意識地撫了撫仍然纏著繃帶的臉,語氣聽來有幾分落寞:“大夫們都說,雖然於性命無礙,只是若想恢復如初,怕是有些困難,多少還是會留有一點兒痕跡。”
穆元甫一時不知該如何安慰。
畢竟於他而言,男子漢大丈夫,便是在臉上留下傷疤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對視容貌如生命一般的楊公子來說,在臉上留有痕跡,這倒確實難以接受。
更何況,容貌還是他安身立命之本。
“今後你若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開口。我若是能做到的,必定竭盡全力為你辦成。”他許諾。
楊公子很快便打起了精神,再聽到他這般說,頓時便樂了:“行,這話我記住了。此番遭遇能換來周兄如此重的一個承諾,也算是值了!”
略頓,望著穆元甫認真地又道:“此事實與周兄不相干,周兄實在無需介懷。實不相瞞,我原亦有去意,畢竟韶華易逝,輾轉權貴之家實非長久之計。只因多年來好逸惡勞,早已養成一身懶骨頭,故而久久無法下定決心。”
“如今這般倒也好,斷了退路,從今往後便腳踏實地,過些安穩日子。”
穆元甫有些意外。
倒是個看得開的。
憑心而論,對這些以色侍人的“公子們”,他確是打心底瞧不上。身為男子,頂天立地,自當憑真本事拼一番前程,哪能龜縮於內宅,盡幹些脂香粉濃之事。
眼前這位楊沐春楊公子,安身立命之本無端遭損,卻不怨天尤人,而是迅速調整心態另謀出路。
單是這份心性,也值得他另眼相看。
他思索片刻,道:“若是楊兄願意的話,留在府中,或者留在京城另謀一份差事也未嘗不可。”
楊公子搖搖頭:“還是不了,此番便是能留在府中,不過也是憑著大長公主心中愧疚,日子久了,這份愧疚總會被磨平,到時候人老珠黃又身無長物,日子豈非更難過?”
“倒不如趁此機會揮揮衣袖乾脆離開,還能留下幾分面子情。”
穆元甫暗暗點頭。
不但看得開,腦子也清醒,倒是難得。
“那你今後有何打算?”他難得地細問。
“這些年我也存了些錢,打算找個山清水秀之處,置幾畝地,再做點小本生意。如果遇到合適的,還想娶房妻室,生幾個孩子。”
“如今天下漸定,我大梁有馮太后此等女中豪傑,能徵會戰卻又能體恤百姓不易,多措並舉讓這千瘡百孔的大梁得以休養生息,想來日後咱們百姓自有安穩日子過,再不必流離失所。”楊公子靠著床頭,語氣輕快,充滿了對未來的期盼。
穆元甫一時沉默不語。
這就是尋常百姓最樸實的心願,不管你是誰,只要能讓他們有口飯吃,他們便會對你感恩戴德。
此時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