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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修衡一面伏案忙碌,一面留心聽著裡間的動靜。
他近年的常態是注意力不集中,手裡忙著一件事,想的是完全不相干的另一件事。幸好腦子夠用,能夠兼顧,否則不知道要把自己害死多少次。
有一陣了,室內沒了她喝茶、翻書、走動的細微聲響。
不會是在美人榻上睡著了吧?
思及此,他立刻放下了筆,起身去往裡間。
與她一番說笑,讓他忘了香料的事。
阿魏特地請人給他調製的,走到哪兒讓人給他帶到哪兒。他用著沒什麼用,對她可不一樣。
裡間東面是小書房,中間是宴息室,西面是寢室。
唐修衡走進小書房,不由懊惱地擰眉。
薇瓏倚著美人榻,已經睡著了,手裡還握著一卷書。
但願不會著涼病倒。
唐修衡匆匆去寢室取來錦被,輕輕拿走她手裡的書,繼而用錦被把她裹住,打橫抱起來,走向寢室。
很短的一段路,卻勾起了他的回憶。
這樣抱著她的時候,是成婚之後的日子。
起初那段時日,她看起來一切如常,晚間在小暖閣看書,等他回家。
他回家尋到她的時候,她總是綻放出璀璨的笑容,愛嬌地讓他抱回寢室;或是已經擁著毯子入睡,由他安置到床上的時候,總會醒來,嫣然一笑。
她離開之後的漫漫光陰,這些回憶,讓他撕心裂肺的疼,也讓他清醒。
清醒地瞭解她的點點滴滴,給她的親朋安排一條長遠又安穩的路,懲戒詬病過她、挑釁過她、傷害過她的人。
她不在了,塵世陷入冰冷的永夜,再不能有一絲仁慈。
因她毀滅的人很多。
他是最後一個。
罪有應得。
他何嘗不是她那一世的劫難。
他閉了閉眼,阻止自己繼續回憶。
進到寢室,他腳步停了停,打量室內。
妝臺、小書櫃在西北角;南面一張圓幾,一把座椅;東北角放著花梨木架子床,煙青色床幔半掩。
窗紗雪白,處處纖塵不染。
還好,醒來不會鬧脾氣。
他走至床前,小心翼翼地把薇瓏放到床上。
薇瓏身形微動,蹙一蹙眉,睜開眼睛。
“怎麼還是這樣?”唐修衡先一步抱怨起來,“稍一驚動就醒。”
極短暫的慌亂之後,薇瓏想通了原委,笑,“又不是在家,都不該睡著。”
說完之後,她意識到他的抱怨因何而起,回憶浮上心頭。
唐修衡卻笑問,“想我沒有?”語氣一如前世,透著親暱。
“嗯。”
“久違了。”
她語帶傷感,“的確是。”哪種距離,比前世今生、生離死別更遠?
他一手按著床沿,一手撫著她的面頰,“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事。”
薇瓏勾住他頸部,“讓我長長久久地陪著你。”不要留下他一個,承受孤單。
“好。”
“我說過讓你傷心的話,不要記著那些。”她說過,不要他,要不起。
“我只記得,你說過違心的話。”那種時刻的她,讓他想起就心疼。
痛楚浮上眼眸之前,他低頭捕獲她的唇。
這親吻不再是淺嘗輒止,是熱切的需索,舌尖撬開她唇齒,撩著她的舌尖,要她回應,要她參與其中。
這樣甜美、醉心又真切的感受,可以告訴彼此:往昔的磨折,不需追憶,他們只有如今、來日。
這般的親暱,自然有過,但薇瓏的感受很複雜:初時彷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