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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到太夫人把管事打發掉,薇瓏道辭回房。
唐修衡回家之後,換了身深衣就又去了沈宅。她便如之前一樣,整個下午都消磨在書房裡。
有那麼一刻,看著與梧桐書齋佈置得大同小異的書房,她竟生出了一種錯覺:自己還沒嫁給他,仍然在王府。
之後,她暗暗心驚。
初時覺得這是不該有的錯覺,過一刻便認為是情理之中。
與太夫人、兩個妯娌熟稔之後,每日只需早晚說說話,聚一聚。別的時間,她們都有自己的消遣,又知道她喜歡悶在書房繪圖看書,便互不干擾。
每日她獨自用飯的時候居多,唐修衡不在家的時候不需提,在家的時候也只是晚間一起用飯,白日他都在外院。
這種日子,讓她的心緒很快恢復到了出嫁之前,略有的不同之處,是失落更多一些——在家還能時常與父親一同用飯。
如果是這樣,那她真的需要早早出嫁麼?——現在她只是換了個府邸的內宅,依然是偶爾與他說說外面的事。不管她嫁不嫁,他和她都會盡力讓梁湛處於被動的局面。
唉。她在心裡嘆了一口氣。自己還是憧憬、期望太多了,現在失落也是自找的。
心裡雜七雜八的念頭不斷,繪圖的時候便總出錯,畫殘了好幾張圖紙。
荷風體貼地給她端來一盞熱茶。
她坐回到椅子上,細細地品茶,讓情緒快些恢復平靜。無意間一瞥,撞上了荷風不無擔憂的眼神。
薇瓏眨一眨眼,不明所以,也沒問。
一盞茶喝完,她忽然心頭一動,明白過來。
如果是別家新婚的夫妻,新郎成親幾日後就連續幾日不著家,自己會怎麼看?少不得要懷疑新郎與新娘子的光景不美滿。
唐修衡的行蹤,府外沒人知道,可府裡的人都知道。
直到昨晚,她才半真半假地說了句覺得自己被冷落了……
那本來就是!
薇瓏放下茶盞,按了按太陽穴。
自己居然到此刻才意識到,是有多遲鈍?
至於唐修衡,不需問,他根本就沒往這方面想。
這癥結在於,都過慣了無拘無束的日子,各自心裡想起來又都是在前世曾經成親,便不拘小節。
可前世只是成親而已,並沒有實實在在的過日子。那時他忙於朝政,一日都不得閒,她明白這些,自然體諒。
稀裡糊塗的,他們就變成了在這方面不懂也不顧俗例的做派。
萬一荷風等人為她鳴不平,跟吳槐抱怨,那可就把人丟到孃家去了。薇瓏暗暗下了決心:今日起,她得讓他老老實實地留在家裡。
·
晚間,戌時將過,唐修衡回到房裡,把一本書放在床頭的小櫃子上,俯身親了親薇瓏的臉,轉去沐浴。
歇下的時候,已是亥時正。
薇瓏了無睡意,還在看書。他躺在身側之後,問道:“明日晚間還出門麼?”
“不出門。”
薇瓏心裡好過了不少。
唐修衡繼續道:“明晚笑山來家中,給娘請個安,在外書房說點兒事情。”
“嗯,你在家就行。”
唐修衡撫了撫她的臉,問她:“乏了麼?”
“還沒。”
“正好,我也看會兒書。”唐修衡拿起書,把羊角宮燈移近一些,藉著燈光凝神閱讀。
薇瓏瞄了一眼,見他手裡是一本棋譜。
應該是出自沈笑山之手。
沈笑山身份是巨賈,其實極有才情,前世遁入空門之前,閒時所著的棋譜、食譜、琴譜和幾幅字畫流傳於世,得到了世人一致的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