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湛神色悠然,“尋常人都認為,朝堂之上,文官武將勢如水火,其實不然。最恨文人、文官的,正是文人、文官。有些文人嫉賢妒能起來,手段堪稱喪心病狂。那種恨意,很莫名其妙,卻是最深,最具殺傷力。我們看不到程閣老的弱點,文人卻看得到。”
付興桂面上一喜,“這樣說來,王爺找到適合的人了?”
梁湛牽了牽唇,“算是吧。”說完這一句,輕輕嘆息,“只是,我也要與程閣老一樣,耐心地等。與他不同,德妃實在是給我出了一個難題。”
這是付興桂沒法子搭話的。
趨近水榭,梁湛望著那名坐在琴臺前撫琴的女子,認真端詳許久,滿意地一笑,“這件事,你辦的實在是妥當。這女子,正合我心意。”
“是麼?”付興桂先是因為得了認可而愉悅,繼而賠著笑道,“屬下卻是沒看出她合您心意。”
梁湛輕笑出聲,“難不成你以為,我是為自己物色的?”
“不是麼?”付興桂有些慚愧,“屬下真是糊塗。”
梁湛笑了笑。
付興桂提醒道:“屬下依照王爺的吩咐,共物色了四名女子,其他三名,也都在王府。”
“都已看過,都很不錯。”梁湛眼神玩味,“但她們也只是看起來不錯,不知能不能派上大用場。”他用下巴點了點撫琴的妙齡女子,“我去跟她說說話。”
付興桂聞音知雅,稱是告退。
·
康王府。
書房裡,梁澈窩在軟榻上,聆聽從別處傳來的琴聲。
代安坐在書案前,凝神閱讀手裡的一卷書。
代安住進來之後,便恢復了女子裝扮。
梁澈對府裡的人說她是自己的好友,不肯委屈她。既然是好友,經常坐在一起談笑,甚至徹夜聚在一起,都是很正常的——橫豎府裡的人都知道他是什麼德行。
代安對這些並不在意,起先只擔心梁澈讓她扮成丫鬟、管事,那才真是要命。雖然說起來出身低微,但她是沈笑山帶大的,從沒做過伺候人的事。
一曲終了,梁澈愜意地籲出一口氣,“這琴師不錯。誰推薦給你的?”琴師來自民間,三十歲左右的女子,代安喚人請來的。
“我哪有那麼大的面子。”代安微微一笑,“只是恰好知道沈先生很喜歡聽她彈琴,便慕名去拜訪過幾次。”
“原來如此。”梁澈釋然,“這樣說來,沈先生也是風雅之人。”
代安閒閒地道:“他表面上是商賈,骨子裡卻住著雅士、才子。”
“……”梁澈揚了揚眉,心裡有些彆扭,“你怎麼能當著我的面兒這般讚譽另一個男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