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頭,那是甚麼?範夫人一陣頭暈目眩,差點一口氣兒沒喘上來,她望著外頭,使勁吸了一口氣,才緩聲道:“溫老闆是吧,且不論您做了多少工夫,但您今日做的都是無用功。您許是覺得冤枉,但我今天把話放在這裡,您這綠珠跳樓唱不成,您就是讓我賠錢,我也要讓您這出戏唱不成。”
話到這裡,多說無益,範夫人也不去瞧那甚麼所謂的溫老闆了,她說:“金班主,您今日的花費,都算在我範府頭上,等您回去算好賬,列個單子給我,我見了單子,會給您結今日的賬。但我不是為了那甚麼不知所謂的角兒,我就是隻說一句,我家姑娘是高門大戶明媒正娶過門的,並不是甚麼得寵殉葬的小妾!來日我家姑娘若有甚麼岔子,或者哪一點不如意了,我都要把賬算到今天這鬧著唱著要跳樓的小妾身上。”
範夫人的話說得很重了,那金班主搖頭,只道:“夫人嚴重了,一齣戲而已,當不得真的,就是真的唱了綠珠,貴府的千金命格金貴,也絕不是同綠珠一樣的,夫人千萬莫要想岔了。”
金班主見範夫人面色稍緩,又說:“既然夫人不喜歡這出戏,咱們再換一出,金玉滿堂好不好,若是夫人同意,在下即刻著人去準備。”
“那就金玉滿堂”。範夫人捏著帕子,眼神不明不暗瞥了裡頭的‘綠珠’一眼,轉頭去了。
範夫人進了大堂,瞧見青棠那一桌子人,快步走過去,她拉起青棠的手,“棠丫頭,這一回咱家能將這婚事辦得風風光光,說到底,還是要多謝你”
青棠低頭,“您客氣了,是明瑰她自己命好,與我是不相關的。”
範夫人笑,又拍了拍青棠的手,說:“范家伯母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喏,那頭那位公子瞧見了嗎,我原本是想今日同你母親提的,但她又生了病,今日沒來成,我便指給你看。”
青棠回道:“太太本就身子不好,這回來蘇州城,舟車勞頓,想是累著了。等她好一些,她會過來瞧您的。”
範夫人捏霍青棠的手,眼神笑眯眯的,“你這丫頭就是懂事,我家明瑰要是有你一般懂事生性,我也就輕鬆了”
說罷,範夫人就是長長一嘆,她指著大堂靠左一桌的那個位置,低聲道:“棠丫頭,伯母跟你說,那個是伯母的侄子,舊年才進了北直隸都指揮使司下頭的天津衛衛所,如今他人就在順天府任職,現在還在裡頭得了一個百戶銜,別看他年紀不大,但”
範夫人這頭話還沒說完,那頭鑼鼓又開始敲,聽了幾滴鼓聲,範夫人眉眼一冷,叱道:“屢教不改,不知所謂!”
青棠瞧見範夫人面色,問道:“范家伯母,怎的了?”
範夫人冷哼:“裡頭幾個戲子,不知所謂,今日大好的日子,方才敲的是綠珠墜樓,此刻敲的是長生殿,都是沒有好結局的,這群該死的戲子!”
範夫人扭頭就往院子裡去,青棠一腳跟了上去,媚春瞧見,亦是起身就走,唯獨留下夏瓷,“我說你們幹什麼去,怎的不帶上我?”
鼓樂換了聲,穿戴換了人,範夫人指著後頭打鼓敲鑼的,“你們金班主呢,說了金玉滿堂,這是甚麼,誰讓你們換的長生殿?”
一名彈琴的樂師抬頭,也不知他說些甚麼,“班主是殼子,夫人要換曲子,還得另外尋人。”
範夫人蹙著眉,那樂師又開始低頭調音,不說話了。
青棠與媚春都聽見那樂師所說,媚春道:“班主是不是知道他壞事了,跑了?那不若咱們叫他們都別唱了,趕緊散了算了。”
青棠點頭,“那既然貴班主都不在了,說話做主的人都沒有,那各位還彈奏甚麼,到時候主家不滿意,各位拿不到錢,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聞言,那樂師抬頭,看了霍青棠一眼,說:“這班子不是姓金的,是姓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