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善,卻要因為他,落得如此下場。
他想毀掉那些自以為是的仙門大宗,更想殺光這些醜惡不堪的人。
那是徹骨的痛苦與憤怒。
恨意狂湧,侵蝕血與骨。青年緊握雙拳,喉頭倏動,發出野獸一樣的低泣。
在他識海中,魔氣漸生,吞噬無邊神識;而那塊原本瑩白的仙骨,同樣有了異動。
強烈的滔天恨意,是世上最為強烈的情緒之一,遠遠勝過一時興起的邪念。
他恨那個名為“西臣”的長老,也恨天道不公,將他們如螻蟻一般耍弄。
仙骨發出低不可聞的陣陣嗡鳴,如被沁上血光,由潔淨無瑕的白,變為猙獰可怖的紅。
猩紅徐徐下滲,浸入仙骨深處,不消多時,外層的骨骼再度恢復純白。
謝星搖總算明白了。
所以他們一行人蒐集仙骨時,才感知不到仙骨上的邪氣,即便是凌霄山神宮,也誤以為它乾乾淨淨,未染汙濁。
無盡的恨意從未消散,比邪氣更狠也更兇戾,始終潛藏在純白的外殼之下,伺機而動。
不知過去多久,嗚咽漸漸停下,骨頭裡的滾燙氣息也悄然褪去。
樓淵抬眼,久久凝視著身前的墳墓,眸中魔氣暗湧。
自今夜以後,身為天之驕子、風光無限的樓淵的故事,悄無聲息到了結束的時候。
取而代之,在幾年後令整個修真界聞風喪膽的魔界領袖,他的故事才剛剛拉開序幕。
在此之後,謝星搖還看見很多很多。
藍衣青年將老道士的死推向樓淵身上,身懷仙骨的天才墮入邪道,不僅殘害仙門弟子,竟連將自己養育長大的師父都不放過。
仙骨實力強勁,絕不能讓它落入惡人之手,修真界連夜釋出通緝令,樓淵無處可去,只能逃亡魔域。
他天賦異稟,年紀輕輕就有一身過人的本領,隱姓埋名在魔域住下,收養孤兒、培養下屬,一日日發展屬於自己的勢力。
魔族性情散漫,他日日夜夜不忘修煉,是個引人注目的異類。
屬下們好奇問他緣由,樓淵思忖片刻,低聲笑笑:“懈怠度日,莫非等著被那些人踩在腳下,永世不得翻身麼?”
弱小是罪,那樣的滋味,他早就受過。
當年的魔族不似今日,能與人族和睦共處,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魔域與仙道相看兩厭,只等一場大戰爆發。
群魔見他如此,一改往日習性,紛紛學著勤修苦練。
一晃多年過去,樓淵一聲令下,仙魔大戰爆發。
記憶變幻,歲月流轉,謝星搖見到他坐在書房裡,聽右護法說起近日風頭正盛的仙門弟子,禪華。
禪華同樣生有一副仙骨,性情穩重隨和,心懷天下蒼生,被不少人族視為天道派來的救星。
有傳言說,唯有禪華劍尊,方能打敗魔域領袖。
“聽說他天賦極高,早在十幾歲的時候,便已領悟出了高階劍法。”
右護法嘖嘖搖頭:“不過魔尊放心,一個毛頭小子罷了,修為遠遠比不上您,不過是人族的自吹自擂。”
這是實話。
禪華的年紀比他小些,論實力,同他有段距離。
倘若當真面對面打起來,樓淵有信心能贏他。
談話間,畫面一轉。
這次是腥氣沖天,鮮血四濺,樓淵神情淡淡,來到深山中的墳前。
較之最初,老道的墳冢被修繕許多,石碑沉沉而立,兩側則是高聳入雲的青松。
在樓淵身邊,還有個瑟瑟發抖的男人。
正是那藍衣青年。
他不復當初的高高在上,傷痕累累,渾身是血,四肢已被毫不留情地折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