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吟兒極其珍重那些“義兄”寫給她的信,他指了指窗旁桌案上擺著的黃花梨小箱籠——他親手做給她的小箱籠。
“拿過來。”
小箱籠上有一個金色的鎖頭,陸滿庭不費吹灰之力開啟。
不大的小箱籠裡,滿滿當當地裝滿了信件,全是他以“義兄”的身份回給她的信。信件的最上方,赫然擺著一張他不知何時掉落的拜帖。
拜帖上的字跡,同“義兄”的字跡一模一樣。
陸滿庭拿著拜帖的手劇烈地顫抖。
祭祖之前,吟兒同他置氣了好些日子,哭兮兮地問他“義兄”的事,還說——“等我們老了,我要把這些信都拿出來給孩子們看!”
他深邃的眸子閃過從未有過的慌張,翻開桌案上規矩擺著的記錄冊——有關蘇蠻的記錄冊,在第一頁,用紅筆圈了蘇蠻的參軍年齡:二十歲。
記錄冊很厚,裡面夾了個泛黃的陳年小冊子。小冊子不大,四角捲了毛邊,卻是有關蘇蠻在參軍前受重傷、找宮中御醫診治的記錄。
她連多年前的御醫紀律冊都弄到手了......
陸滿庭雙臂撐在桌案上,頭低垂著,肩膀抖個不停。
“她知道了,她都知道了......都知道了!”
她只是不吭聲,不吭聲而已!!!
陸滿庭握緊的拳頭用力砸向桌案,結實的紅木書桌瞬間碎了一地,露出抽屜裡一塊墨綠色的玉佩。
玉佩呈長方形,通體透亮,正面的六爪祥龍騰雲駕霧,背後刻著精緻的小篆“陸”字。
那是他身份的象徵,送給她後,她日日戴在腰側,便是新婚之夜,也從未取下。
他的喉間緊地酸澀。
“她不要我了,不要了......”
該死的女人,怎能不要他!
尖銳的痛讓他連呼吸都是暴怒的。那雙清冷的眸子湧起猩光,目中帶著瘮人的涼意,一字一句,從後槽牙裡吐出冰冷的字元。
“你們誰也沒親眼瞧見她跳河。對嗎?!”
跪在地上的眾人恍然大悟,終於反應過來皇后娘娘並非落水,而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逃離!
陸滿庭捂著疼地發顫的心口,沉沉道。
“找!便是將大庸國翻個遍,也要把她找出來!”
*
“蘿蔔頭,吃點果子,新鮮的!”
馬車外傳來金少響亮的聲音。蘇吟兒從馬車後方的床上起來,打了個哈欠,整理了衣襟,撩開車簾,請金少上來。
近來她是越來越困了。只要條件允許,金少會選擇晌午的時候在路邊的陰涼處歇一歇,許她安穩地睡會,再趕路。
在男女大防上,金少很規矩,沒得到她的允許,絕不會貿然闖進馬車,與她共處一室。哪怕在途中遇上惡劣的雷雨天氣,他也會抱著寶劍坐在馬車外,從不開口求什麼。
金少坐在她的對面,將漆盤放在矮几上,挑了個翠色的李子,遞給她。
“都說孕婦喜歡吃酸的。來,這個夠味。”
走走停停二十來日,距離巴縣沒有多遠了,李子是這一代的特色水果。酸酸甜甜的,皮薄肉多,核還小,咬上一口,滿滿的果肉。
來時的路上,聽附近的村民們提及,天牧族的大皇子也在這兒,不知什麼原因,逗留了許久也沒離開。說是大皇子本是要參加陸滿庭的登基大典的。這一耽誤,去不了。
想起陸滿庭,蘇吟兒的心口一抽一抽地疼。她慌忙打住思緒,從漆盤裡選了個偏黃色的李子。
“太酸了,牙疼,我還是喜歡甜一點、軟一點的。”
“你這蘿蔔頭,還挺講究!”
金少拿著翠色的李子就要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