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多情的人。你爹當年若不是執意要回去救你們母子,也不至於死得那般悽慘。等會,”
常國公頓了頓,似想起什麼,怔道,“莫非她就是庭兒當年”
陸滿庭深邃的眸光微暗,眸底似有洶湧的回憶在翻湧。頃刻,他拿起酒樽,猛地灌了自個一大口,掩下唇側的苦澀。
“是她,可她忘了。”
蘇吟兒跟著老夫人來到二進院。
許是猜到蘇吟兒乏了,老夫人也沒在庭院裡耽擱,徑直拉著她入了東廂房。
這是一件極其雅緻的臥室。
窗邊一張簡易的書桌,書桌上擺著一副宣紙和一支墨尖乾透了的狼毫筆;西北角置著淨手的銅盆。八扇蘇繡屏風後,黃花梨拔步床上的藍色錦被淡雅。
整個臥房,除了必要的桌椅、床凳和衣櫃,瞧不見任何的擺件和裝飾物,亦沒有半分女子殘留的香粉味。
老夫人拖著蘇吟兒坐到矮几前,命侍女倒了茶水,關上房門。
老夫人握著蘇吟兒的手,滿是皺紋的眼角隱有熱淚。她撫摸著蘇吟兒手腕上的玉鐲,神色漸漸悲切。
“這玉鐲子啊,是老婦的祖上傳下來的。庭兒的生母成婚之時,我將玉鐲子送給了她。誰曉得,這一別就是永別。”
十五年前,一匹老馬從日落的餘暉裡緩緩走進,馬背上馱著一個虛弱的孩童。
孩童面對誰都不說話,既不說來找誰,也不說自個的身份,唯有看到老夫人時,琉璃色的眸子很仔細地瞧了瞧老夫人的臉,顫巍巍地從懷裡拿出一個血紅色的玉鐲子,聲線暗啞地問她——“您認得麼?”
老夫人悽苦地落著淚。
“我有兩個女兒。大女兒容貌長得似我,性子卻隨了她父親,是個溫和沒脾氣的;二女兒長得糙,性子也野,是個驕橫的。可憐我兩個女兒,都死在了那昏君的手上!”
蘇吟兒的心像是被刀尖刺過,看向手腕上的翡翠玉鐲時,忽地生疼。
那是他生母留給他的遺物。
老夫人忽地笑了,“瞧瞧,我年紀大了,說話沒個分寸,不該在娘娘面前說這些,惹您煩了。”
蘇吟兒搖頭:“不,吟兒喜歡聽您說這些。小姨是個有趣的,待吟兒可好了,會熬小米粥給我吃、會護著我、還會給我撐腰,不許皇上欺負我。”
還有未曾見過面的母親大人,宮裡的老太監和麼麼常說先皇后是個好人,敬重著呢!
兩祖孫提起京城裡的往事,一會兒哭一會兒笑,沒個正經,卻是蘇吟兒這些日子以來,說話最多的一次。
老夫人捏了捏蘇吟兒的粉頰,笑道。
“難怪你小姨這般疼你。你這孩子,招人喜歡!”
老夫人愛憐地撫摸玉鐲子,“當年,庭兒答應我要將此物戴在他心愛的女子手上。還是你們年輕人講究,在鐲子上繡金花,好看了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