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甚在意地轉身。
“容你多活幾天。”
出了監牢的最底層,在 決定
裹著冬雪的細雨下,蘇吟兒撐著一把繪著江南風情的油紙傘,見著陸滿庭過來,她一直揪著的眉心兒擰得更緊了,提著裙襬匆匆奔向他,將油紙傘高舉過他的頭頂。
“陸哥哥!”
幾日不見,陸哥哥清減了。
那白皙的面龐泛著不甚正常的憔悴,琉璃色眼眸下難掩烏青,原本合身的衣裳也大了些,穿在身上略顯空蕩。
蘇吟兒撲到他的懷裡,小臉埋在他冰涼的心口處,嬌弱的身子瑟瑟輕顫,晶瑩的眼淚簌簌落下來,染溼了他潔白柔軟的領口。
他僵立在原處,清冷的眸光裡有快速遊過的痛楚,卻轉瞬即逝,俊朗的臉上沒什麼表情。
少頃,他淡淡一笑,接過她踮腳高舉的油紙傘,往她身側斜了斜。
“誰欺負你了?”
他的聲線溫潤,透著低低的暗沉,聽不出多餘的情緒。
油紙傘不大,他大半個身子浸在飄搖的風雨中。
他擁著她走向蜿蜒的廊下。
蘇吟兒纖白的小手拽緊了他的錦袍,他腰間玉帶上繡著的六爪龍紋繁複,磕得她小手生疼。
她不理,朝他又貼近了幾分。
她的聲音嗡嗡的,帶著明顯的酸澀的鼻音。
“沒人欺負我。是,是吟兒不好,吟兒讓陸哥哥受傷了。”
纖薄的香肩輕抖著,慼慼輕顫的長睫上氤氳著迷濛的水珠。他擁著她纖腰的大掌緊了緊,溫和的氣息瞬間沉了下來。
“哪個嘴碎的胡說?”
“陸哥哥不用瞞我,”蘇吟兒吸了吸微紅的鼻翼,“那日吟兒生病了,陸哥哥照料我整晚,第二日你便,你便”
他便一直躲著她,不曾來過她淺月閣,不曾同她用膳,不曾檢查她的字帖寫得好不好。
無需任何人同她講,她大致也能猜到些什麼。
陸滿庭擼了擼她散在鬢角的烏黑碎髮,露出一張驚心動魄的盛世容顏,又取了一張織著荷花的絹子替她擦拭臉頰上的盈盈淚水,動作輕柔極了。
“吟兒莫要多想。”
陸滿庭解釋,他受傷同她無關,是他與刺客打鬥時所致,修養幾日便好。
他眼中碎著燦爛的星光,多情地望著她的時候,一點也不似哄她的樣子。
蘇吟兒半信半疑,止了嬌怯怯的婉轉哭泣:“真的?”
陸滿庭淡笑著,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攏了攏她披著的大紅色狐裘,輕握她的指尖,將凍得發紅的纖纖玉手放在侍女洋桃遞來的暖手爐上。
洋桃一直跟在蘇吟兒身側,低垂著頭不敢說話,更不敢正眼瞧陸滿庭。
陸滿庭幽幽地掃了她一眼,語氣不重,卻甚是嚴厲。
“下不為例。”
洋桃“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是!”
蘇吟兒跟著陸滿庭去到書房。
書房裡,新添的炭火噼啪啪啦的燃燒著,黃色的灼灼火焰倒映出窗前相擁的二人。
陸滿庭的外衫被打溼了,深紫色的,看不出,捏在手心卻是溼漉漉的。
蘇吟兒替他褪了外袍,確定中衣和裡衣沒有打溼,遂命侍女取了玄色的錦袍,仔細地為他穿上。
蘇吟兒生得嬌小,站在高大的陸滿庭跟前,只堪堪到他的下巴處。
泛著青嫩稚色的少女被他養得嬌貴,十指不沾陽春水,不知如何打結,拉著衣袍中的細帶玩乎了許久,卻又不願放棄,那始終低垂著的雪白後頸,柔軟可欺。
他修長兩指抵住她的肩頭,涼薄的薄唇笑意很濃,是少有的愉悅。
“莫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