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安靜了下來。
湛禎也在榻上躺了下去,雙手交疊在腦後,目光望著房梁,須臾,他扭頭,望向床的方向,卻被厚重的床幃擋住了全部的視線。
如意和月華擔憂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起床來新房候著,他們剛到,便瞧見裘嬤嬤帶著人過來了,互相見了禮,月華道:“公主和殿下還未起呢。”
“既然來了大晉,就該改口喊太子妃了。”
月華笑著稱了一聲是。
鹹笙被輕輕推醒了,他睜開眼睛,又看到湛禎的臉,便立刻打起精神坐了起來,聽他道:“把嫁衣換下,天亮了,稍後會有人進來服侍,別讓人看出端倪。”
鹹笙愣了一下,忙道:“多謝。”
湛禎又將那塊白絹扔了過來,拿起佩刀走了出去。
鹹笙目送他出門,立刻聽到了裘嬤嬤恭敬的聲音:“殿下。”
“公主還未醒,嬤嬤體諒一下,再等一會兒。”
“奴婢明白。”
一干人在冷風裡等著,湛禎則去了後院練刀,裘嬤嬤若有所思的望著他的背影,又重新把目光落在了緊閉的房門上,微微皺了皺眉。
鹹笙把嫁衣丟到一旁,只穿了紅色單衣,然後又扒拉了一下自己的頭髮,重新拿起那白絹,正想尋把匕首放血滴上去,卻忽然發現上方已經有了落紅,不光如此,還有些隱隱的……腥羶之味。
難道湛禎……
他忽然漲紅了臉。
放下白絹,又躺了一會兒,直到外頭的裘嬤嬤忍不住喊:“太子妃可起來了?奴婢斗膽提醒,今日還得去給皇后敬茶。”
鹹笙只得重新起來,道:“都進來吧。”
他下了床,被月華扶著在銅鏡前坐下,身後的裘嬤嬤則親自去收拾了床鋪,順手抓起那塊白絹,確認了什麼之後,再看向鹹笙,就順眼了許多:“奴婢還得回去給皇后覆命,先告退了。”
她福身離開,鹹笙立刻鬆了口氣,他有氣無力的任由如意在腦袋上動作,聽月華道:“昨日……”
“別提了。”鹹笙道:“快收拾吧。”
他這邊收拾妥當,那邊湛禎也回來了,鹹笙一見到他就想到那白絹,下意識別開了臉。
等湛禎也收拾好,馬車已經停在了門前,鹹笙跨上去,扭臉看到今日格外沉默的湛禎,有心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默默上了車。
他坐車,湛禎騎馬,等到了地方,鹹笙探出車門,便被他摟著腰抱了下來。
朝前走,鹹笙腳步很慢,湛禎不得不放慢腳步配合他,鹹笙悄悄看他一眼,又小聲道:“謝謝。”
湛禎沒吭聲。
……總覺得他好像在生悶氣。
鹹笙的身體不好,原本晉人都沒什麼概念,包括湛禎,但這一路,卻是隱隱明白了一些。
這位病秧子長公主美貌沒有誇張,體弱也幾乎沒有誇張,剛走上沒多久,就有點上氣不接下氣,彷彿隨時要斷氣。
辛皇后一大早就起來等著了,老半天沒等來人,先是命人去瞧了一眼,有人回報,已經進宮了,又等了老半天,快不耐煩了,再派人去看,那人答:“正走著呢。”
“還在走?”辛美臣沒脾氣了,一側的皇帝瞧著,皺眉道:“朕聽說大梁長公主自幼便身子骨弱,鹹胤疼她,特別允許她在梁宮內使用轎輦馬車,如此看來,傳言倒也不假。”
“難道陛下也想為她開這個例?”
“怎麼會。”晉帝冷道:“梁國的長公主若能在我晉宮橫行霸道,傳出去豈不讓人笑話。”
他說罷,又想到了什麼,道:“稍後她來了,皇后想法子給點兒苦頭,如此這般讓長輩等候,實在不成體統。”
皇后心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