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徐公公低聲問道:“殿下,可要把窗戶關上?”
長樂公主卻只是搖了搖頭:“不必了,關上了門窗就聽不見風雨聲了。”
徐公公一時不知道這位公主是什麼意思,但自從陛下這一次病倒之後,他就重新再認識了一遍這一位從小生長在宮中的公主殿下。
若說以往徐公公對公主是尊敬和寵愛,那麼現在就多出幾分懼怕的意思。
長樂公主伸手摸了摸皇帝的額頭,心底又是一沉,她幽幽的看著床上昏迷之中的人,忽然問道:“徐公公,你說父皇醒來之後會怨我嗎?”
徐公公彎著腰說道:“陛下向來疼愛公主,又怎麼會因為這些尋常小事來責怪公主呢?”
長樂公主卻笑了起來:“小事?”
“本宮聯合駙馬和碌國公府,狙殺三位世子堂哥,在徐公公看來居然還是小事嗎?”
徐公公額頭滲出冷汗,在事發之前他實在是沒想到一直遊離朝堂之外的碌國公府居然這般大膽,而新上任的駙馬爺又是這般深藏不露。
他只得硬著頭皮說道:“幾位世子大逆不道,趁著陛下重病昏迷竟然想要逼宮篡位,可見狼子野心,公主也是為了保證陛下安穩。”
長樂公主看著徐公公,心底暗道這位公公能在她父皇身邊待上那麼多年果然是有緣故的,這些年父皇身邊的人來來去去,下去的不知道有多少人,但徐公公卻一直屹立不倒。
長樂公主忽然起了幾分壞心眼,笑著說了一句:“徐公公,不但會殺了三位堂兄,連王府也不會放過,這般父皇依舊不會怪我嗎?”
就算徐公公曆經大風大浪,聽見這話也是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抬頭朝著長樂公主看去。
長樂公主只是臉色平靜的看著他,似乎抹去的不是大興宗室的性命,而是微不足道的螻蟻,可見他早已有了準備。
徐公公硬著頭皮說道:“天下諸事,都是成王敗寇。”
“說得好。”長樂公主笑了起來,她看向窗外的暴風雨,“若是本宮贏了,父皇就算怨我怪我,也會為我驕傲,若是我輸了,父皇也不會再見到我了。”
到時候不只是她,駙馬,碌國公府,與她但凡有牽扯的人都會死去。
她若想要坐上皇位,終究要踏過累累白骨,任由血跡斑斑染紅乾坤,這一點長樂公主在下定主意的時候便已經知道了。
可是她不願,不願退一步嫁人生子,在未來不知道哪一位堂兄的收下苟延殘喘,甚至還得屈尊討好才能活過一世。
長樂公主看著皇帝蒼老的模樣,忽然覺得當初若是父皇不把她當做男兒來養,不教她朝堂政事,不讓她批改奏摺,或許她就不會走到今時今日了。
她又忍不住想起了駙馬,成親的日子比她想象中更要舒適,他甚至一度覺得繼續那麼過下去也無妨,可惜,不管是她還是駙馬,都不可能停下來。
今日之後,她可還能見到駙馬?
今日之後,她與駙馬的關係還能一如往昔嗎?
長樂公主陷入深思之中。
外頭的暴風雨似乎越來越大了,敲打的門窗那一塊溼了大片,可這會兒宮殿裡頭靜悄悄的,竟是無人趕去擦拭那一點水漬。
不知道過了多久,暴風雨慢慢的停歇了,坐在宮殿裡頭能夠清晰的聽見外頭那水底低落的聲音,敲打在地面讓人聽了心煩意亂。
長樂公主微微嘆了口氣。
忽然床上昏迷的帝王有了動靜,他掙扎著睜開了眼睛,看見的卻是心底最放心不下的人:“阿喜?是你,幸好你沒事。”
顯然他心底也知道自己一旦撐不住,那還未定下的太子之位即將成為催命符。
長樂公主將他扶起來:“父皇,我不會有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