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馳的手指停留在這頁很久很久,照片上的遲馳的頭髮不算長,只略微到眉眼,照片裡的他眼睛對準鏡頭,禮貌地微微笑著,這是遲馳當時第一次月考時作為地理單科最高分拍的照片,貼在榮譽牆上,後來換榜之後遲馳也沒再見過它。
這一頁的反面,貼的是陸時川的照片,陸時川入學年級第一的照片,頭髮蓋住了點眼睛,寬大的校服將他瘦削的肩頭凸顯得很明顯,面無表情的他看上去有些陰鬱。
遲馳心裡說不上來的複雜情緒,他斂斂了斂眉,又往後翻了翻,一張座位表,陸時川和遲馳的名字被排在一起,一張帶著遲馳字跡的草稿紙,數不清的,無數張沾有遲馳痕跡的暗戀心事。
他突然覺得有一股很重的力量,將自己的心往下狂壓,壓到遲馳喘不過氣,壓到遲馳胸口被一股沉悶完全籠罩。
寥寥幾張遲馳的朋友圈截圖,和一張遲馳和那個小貓頭像的人的短短兩句對話。
你好?
你好。
遲馳一點都不記得了,不記得小貓頭像,不記得那張草稿紙,不記得那張榮譽牆上的照片的歸宿,不記得陸時川這個本子上的一切。實際上遲馳連陸時川高一在哪個班他都不記得。甚至連看著那張習題冊出現在這個本子上,遲馳也不明白,不明白這張封面和他有什麼關係。
甚至到這種程度,有什麼東西擺在遲馳的面前,他都不記得的程度。
照片,遲馳站在樹蔭下,腳邊蹲著一隻貓的照片,這是一張偷拍角度,透過有些稀疏的樹葉間隙,捕捉了這張照片,那是隻狸花貓。
最後一頁,他們十六班的畢業照。
自此,承載著陸時川高中暗戀心事的記錄本被強制終止。
遲馳緩了好一會,都沒能從這厚厚的一沓紙裡抽出神來,其中像是有將人無限向下拉、向下墜的漩渦,將遲馳徹底捲進去,尤其是再翻回第三頁背面,那張陸時川高中那張有些陰鬱的照片。
原來陸時川高中的時候大部分時間是這樣的。在從前的遲馳面前和他的眼裡,陸時川只是比較冷淡,比較要強,有時候有些裝腔拿調。
他甚至也見過陸時川笑過。
怎麼會是這樣的呢?陸時川,怎麼會是這樣的呢?
遲馳以前不理解為什麼霍邱山高中的時候也不喜歡陸時川,他不理解霍邱山跟他絮絮叨叨的“陸時川”,不理解霍邱山說的那句“大家都不喜歡陸時川”。
原來是因為從一開始,陸時川就對他最特殊。
當初他以為,陸時川申請調同桌是因為那五萬塊錢傷害到了陸時川的自尊心,也是因為學校裡被人惡意傳出來的風言風語讓陸時川覺得不舒服。
現在好像不是這樣,陸時川很喜歡和他做同桌,是因為不想讓遲馳受這些東西困擾才主動離他遠一點。
遲馳總感覺自己的四肢有些僵硬。
我沒關係的
遲馳將光碟放進電腦光碟機中,在看見偌大的酒店房間中,沙發上坐著的陸時川時,遲馳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