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連忙小心翼翼地圍過去,免得這人腳底打滑,傷了國舅爺貴體。關素衣臊著臊著竟也習慣了這人的厚臉皮,只是站在車轅上,似笑非笑地睨他。
聖元帝慎重開口,“夫人,上次我用龍袍為你鋪路,你沒踏過去,倘若這次我再為你鋪一回,你踏嗎?”
“不,永遠不會。”關素衣堅定拒絕,只因皇權是不容褻瀆的。
聖元帝低笑起來,“那天之後,我想了很多,終於明白自己錯在何處。我不該為你鋪好路,然後守在你身後,看著你走過。若是你在行進當中摔倒,就算我武功再高強,也無法保證能及時趕至,免你受傷,所以才會發生你和木沐被劫持一事。倘若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只會抱著你走過,不讓你離開我半步。”話落忽然將人抱起來,徑直走進泥濘。
夫妻
關素衣忽然被抱起來,難免嚇了一跳,反射性地摟住忽納爾脖頸,瞪眼看他。聖元帝垂頭凝望,回以微笑,玩鬧一般把人掂了掂,在她的驚呼聲中繼續前進。
守在帝王身側的侍衛連忙垂頭,不敢攪擾二人打情罵俏的氛圍,卻莫不驚歎於關夫人的受寵程度。這可真應了那句俗語——含在口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愛得無所適從。
光天化日之下被一個男人抱在懷中,關素衣如何能忍?但劇烈掙扎的話又恐傷及對方顏面,只好把臉埋進他胸膛,全當自己是個透明人。聽見這人由胸口傳來的愉悅笑聲,她不服輸的性子竟又冒了頭,眼珠一轉,柔聲開口,“忽納爾,你這次還是做錯了。”
“哦?我錯在何處?”聖元帝對上她狡黠的黑眸,明知其中有詐,卻還是忍不住追問。
“你唯恐自己不能趕到身邊救護我,於是便代我擋掉所有危險。焉知將我抱起來,你若是摔了,便等於我也摔了。你一個人承擔了兩個人的重量,只會行走得更為艱難。我們中原有一種說法叫‘夫妻一體’。夫妻二人若是結合,便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你不忍心我沾上泥濘,焉知我又如何忍心見你艱難跋涉?我更願意與你攜手同行,而非壓在你肩上,成為你的負擔。前路坎坷,一個人走或許會摔倒,兩個人四隻腳,你摔了有我扶,我摔了有你抱,穩穩當當便過去了。”
關素衣起初只是隨便找個藉口讓他把自己放下,說到最後竟觸動心扉,思緒翻湧。萬沒料到上輩子至死也沒悟出來的夫妻之道,這輩子卻玩笑一般娓娓道破。原來這就是夫妻一體的真諦,互相扶持,風雨同舟,福禍與共。
當她愣神的片刻,聖元帝的心臟正被烈火烤炙,感動與喜悅反覆交匯,差點化成淚水掉落。都說溫柔鄉,英雄冢,若是這番話出自夫人真心,叫他立時為她死了又何妨?
“夫人說得沒錯,果然又是我不對。”他嗓音異常沙啞,“那麼我放夫人下來,咱們攜手同行如何?”
關素衣迅速回神,慢慢從他臂彎裡滑下來,踩到泥濘中時哪還管誰輸誰贏,牽起男人寬厚溫暖的大掌,搖晃道,“走吧,我會扶好你,你也要扶好我。要摔一起摔,哪有你沾一身泥濘,我卻乾乾淨淨的道理?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這話別人信,我卻不信。”
聖元帝用力握了握她指尖,朗聲笑道,“這話我也不信。咱們走吧?”
關素衣從來沒走過如此難行的道路,半尺深的黃泥,一腳踩下去便會被吃住,老半天拔不出來,更糟糕的是她長長的裙襬早已沾滿泥水,變得又厚又重,越發成了拖累,身上到處都很粘膩,恨不得立刻跳進熱水裡從頭到腳洗一百遍。
金子和明蘭跳下馬車,快速跟了上來,幫她拎起裙襬。
聖元帝絲毫不敢放鬆,一隻手牢牢握著她胳膊,一隻手緊緊摟著她腰肢,低聲詢問,“還要繼續走嗎?走不動我可以隨時抱你。”
“走,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