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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陸離早已聽見此起彼伏的求救聲,心知定是家人來探望自己,已站在門邊引頸眺望。他萬沒料到葉老爺除了帝師彈劾的三十二條罪狀外,另犯大小罪孽無數,且還牽扯前朝皇子與薛賊,又暗中謀奪皇室寶藏,當真是慾壑難填,膽大包天。
前往廷尉府自首之後他才聽說這些事,當即就驚出一身冷汗,又聞帶隊搜尋藏寶圖的將領乃周天,越發感到絕望。原只是為“亡妻”母族盡一份心力,卻不想竟把橫殃飛禍帶給家人,倘若他們出了絲毫紕漏,他便是萬死也難辭其咎。既當不了好夫君,亦做不了孝順兒子,更不是合格的父親,他還活著幹什麼?不如一頭碰死在牢裡!
索性慌亂中他想到了過門沒多久的新夫人,想到她那錚錚傲骨與凜然正氣,不免精神大振。是了,夫人早就分了府的,還說要另闢一側正門,另掛一塊牌匾,如此,趙家的命數就不是系在他一人身上,還掛了二弟的名號。鎮北侯垮了,二弟還是堂堂徵北將軍,周天怎麼著也得給他幾分薄面。
原來分府不僅是為了撇清葉家人,還為了避免有可能招致的災禍。她那時不就警告過他嗎,說葉家女眷也有可能涉入案情,讓他趕緊把人送走。但他卻一意孤行,最終連累了家中老小。
他怎能如此糊塗?若是沒有夫人,恐怕把所有親族都害死了!
慶幸間,關素衣已領著一群人走到近前,他連忙抹了抹通紅的眼角,啞聲道,“夫人,你來了。”看見老夫人和關父,連忙彎腰作揖,“兒子見過母親,小婿見過岳父大人。”
關父上下掃他一眼,沒好氣地道,“皇上只讓你協助查案,並非收監,然你早年闖了大禍,招來許多宿世仇怨,有人故意扣著你施刑,我上下打點也未能完全開脫,也是無法。你自己造的孽,心裡應當有數,且安生待在此處,等案件了結,他們便會放你出去。”
趙陸離羞愧拱手,“勞岳父大人替小婿周全,小婿拜謝,日後定當悔罪自新,棄惡從善。小婿罪孽深重,這鎮北侯的爵位原就不該得,榮華富貴也不該享,而今身陷囹圄,受了重刑,反倒自贖一二。人活於世,來也乾乾淨淨,去也乾乾淨淨,然我行差踏錯,血腥滿手,落得今日下場心中倒也無怨,卻有悔,有愧,悔不善待夫人,愧不照全族親,待出了監牢,當舍過往,惜今朝,盼來日,把趙家重新撐起來。還望岳父大人替小婿做個見證。”
關父欣慰道,“你若真能改過,也不枉依依裡外操持,擔驚受怕一場。日後我便看著你如何表現,倘若再犯渾,我關家頭一個不饒你。好了,你們一家人難得團聚,便抓緊時間說會兒話吧,我稍後有事要辦,不得不先行一步。老夫人請。”他彬彬有禮地衝老夫人作揖。
老夫人忙還了一禮,口中不斷道謝,直把人送到走廊盡頭才一面擦拭眼淚一面走回來。遇見葉蓁,兒子倒黴了半輩子,娶了素衣,卻真是否極泰來,蒼天開眼啊!
趙陸離極想去拉夫人雙手,瞥見自己髒汙的指尖又退怯了,羞愧不已地道,“昨日周天抄撿趙府,夫人沒受驚吧?夫人字字句句皆是金玉良言,只恨我閉耳塞聽,一意孤行,差點害了你們。我有罪!”
關素衣還未開口,趙純熙和趙望舒已雙雙擠到牢門邊,伸手去抱他,哭道,“爹爹,錯不在您,都是葉家人不好。您不知道,他們真狠,想讓咱家替浩哥兒填坑……”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把昨日種種交代清楚。
趙陸離驚出一身冷汗,呆愣半晌才緩緩跪倒,納頭便拜,“夫人對我趙家的大恩大德,不說來世,今生我定糜軀碎首,傾力相報。”磕完又勒令兩個孩子,“還不快謝謝你們母親?”
趙純熙和趙望舒絲毫也不勉強,齊齊跪下磕了三個響頭,噙著淚喊“娘”。老夫人欣慰至極,連帶的對趙純熙的惡感都消去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