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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位親朋卻不明就裡,只是互相感慨一番關夫人的寬厚大度,又嘆息她的委曲求全,然後慢慢散了。
一哭二鬧三上吊是葉蓁的拿手好戲,關素衣豈會當真?從大夫口中確認她傷口無礙便徑自離去,未曾多做停留。
臨到下午,覺音寺湧來很多弔唁的賓客,原是皇上忽然追封阮氏二品誥命,特賜諡號,先前只送禮,未親至的人家這回不得不放下身段,派了主母或有頭有臉的嫡子、嫡孫前來祭拜。
頭幾天沒來,現在卻來了,顯然不是心甘情願,不過礙於規矩或權勢罷了。關素衣寧願他們別來,卻不得不強裝笑臉,打迭精神,一一應對。其中有幾個沒落世家因政見不合的緣故,與關家很不對付,派來的內眷神頭鬼臉、傲慢不遜,叫關素衣差點當場發作。
她再三默唸經文才忍了下來,卻發現她們竟備了厚禮準備去東廂探望葉蓁,似乎這樣就能狠狠下她的臉面。又過片刻,葉蓁在眾位內眷的簇擁下緩步而來,手腕纏著帶血的紗布,臉色亦蒼白如紙,看上去倒有幾分楚楚可憐的病態。
趁著祭禮還未開始,她們在靈堂一側坐定,柔聲細語地說話,音量不高不低,恰好能叫周圍的賓客聽見。
“都說什麼義勇雙全,我看是心狠手黑,連自個兒弟妹的肚皮都能剖開,還有什麼事是她做不出來的?妹妹你也是可憐,早不回晚不回,偏偏在她嫁入趙家後回來。你可小心著點,能動手剖腹的人,不定能做出什麼狠事。”
“救命歸救命,剖腹歸剖腹。她救了二房嫡子不假,但手黑也是真的。我若是與這樣的人同住一個屋簷下,怕是連晚上睡覺都不安穩。”
“天下間哪裡有女人能幹出這種事?長公主還贊她女中堯舜,拿偉岸丈夫與她相比,反叫我想起另一句話——無毒不丈夫。若論這個,她倒能力壓許多男子,不信你跑去街市上問一問,看看哪個男子敢下這種決斷。她佔了大義,焉知背後更洩露了她的手黑。咱們這些心慈手軟的人還是儘量離她遠些吧,省得哪天她藉著大義的名頭把咱們也給剖了。”
“是矣。我看見她那雙手心裡就發憷,那可是縫補過死人肚腹的。也不知皇上究竟怎麼想的,竟對她讚譽有加,進而追封阮氏。要我說合該將她貶斥一番再發配別莊,以儆效尤,免得京中但有婦人生產,便個個去剖腹,以便掙一個誥命。古往今來,為生孩子死去的婦人數不勝數,憑啥只有阮氏出頭?皇上追封了這一個,日後管你難不難產,是死是活,個個往你肚子上劃一刀,叫我們女人怎麼活?所謂的上行下效就是如此,皇上這回做得實在欠妥!”一名年輕婦人抱著雙肩顫抖,臉上滿是擔憂之色。
漸漸的,周圍賓客開始用異樣的目光審視關素衣。救人不假,手黑也不假,足以窺見此人冷酷的心性和堅定的意念。與她交往需要處處小心,若是為友也就罷了,若是為敵,下場註定悽慘。且她此舉雖為救人,得到的榮譽卻太過,若誤導了某些心思不正者,日後家中婦人不難產也給剖了,叫她們上哪兒喊冤?
這樣一想,關夫人似乎不是可以深交的型別,果然還需遠著點。
不過半刻功夫,關素衣身邊就空無一人。她左右看看,頗感荒謬,走到葉蓁身邊低語,“煩請諸位噤聲,莫替我趙家招禍。陛下高高在上,卻為一尋常女子大張旗鼓、興師動眾,你們既已覺察不妥,難道就不能往深處想想?出門在外什麼都可以不帶,不能不帶腦子,更不能管不住嘴巴。”
她雙指併攏點點自己腦門,又壓壓自己唇珠,迤然而去。
生怨
當葉蓁出來見客時,趙陸離就像被觸怒的野獸,全身體毛根根豎立。他與葉蓁共同擁有的美好回憶,早已被夫人的一顰一笑,一喜一怒所取代,也就可以保持清醒,透過那層虛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