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暖認得她,她是永安侯的嫡女,世子的親妹妹,因排行第三,人稱秦三娘。
秦三娘與她以往打過很多照面,對她印象倒也挺好。
知道她看著兇實則有替自己解圍的意思,知暖自然不在意她的態度,待人走了,嘆口氣,很快換好衣服。
阿籮等人都不在,她自己簡單挽了個低髻,拿簪子的時候看到永安侯世子送她的那根玉簪,微微一頓後略過另拿了一根。
因著這幾天世子都過來,房裡都備的有水,她也不兌熱水,舀了兩勺冷水隨便洗過。
出來發現阿方等跪滿了一個院子,她停了停腳,才又邁步上前。
男人扮多了,變成女人的時候,她是不太通禮儀的,雖然有為人奴僕的認知,卻沒有做奴僕的自覺,所以她上前下意識行的是平輩女子間的萬福禮。
段大娘子第一個挪開,根本不想受她的禮,其他人也是很不自在,有個女孩,知暖看著面生,臉色不太好地嘲道:“不是說你們永安侯府最是講究規矩,怎的,連個下人都調教不好嗎?”
阿方跪伏在地,不敢說話。
知暖直起身,看了她一眼,緩緩跪下,重新行禮:“是妾蠢笨,屢教不會,與人無尤。”
她跪伏於地:“妾賀氏,見過諸位娘子。”
無人叫她起,這些人高高在上,要教訓她,甚至都不屑與她說一句話。
還是那個女孩子,冷哼一聲,轉頭和其他人說:“真是平白壞了心情,阿姐,我們先回去吧。”
眾人先後離開,秦三娘子走在最後,知暖看到她的裙襬微微動了動,然後小姑娘“哎”地嘆了一聲,跺著腳也走了。
人都離開,知暖帶著阿方等人起來。
阿方趕其他人離開:“別聚在這了,後頭還有事沒做呢,且先去做完。我們是世子的人,天塌下來,自也有世子頂著。”
這話有理,丫鬟婆子們惶惶不安的心都定了定,手挽著手又去了後院。
阿籮神色惶惶,一直拉著知暖的衣袖,後者安撫地拍拍她的手:“去吧,你也去忙吧,不會有事的。”
阿籮不想走,但見她神色堅定,只好依依不捨地也跟著離開。
偌大的院子,一時只有阿方和知暖兩個。
阿方試著安慰她:“徐志一直守在外院,想必這會已經在想辦法將此事告知世子了,您不用太擔心。”
知暖目光定定落在一處,也不知聽進去沒有,過了會,她轉頭衝阿方笑了笑:“一會侯府指不定會來人,我換件衣裳,阿方幫我梳個頭吧。”
那些人過來,總不會為了看她一眼,讓她行個禮,所以必然是有後著的。
阿方心裡哆嗦了一下,點頭:“好。”
兩人回房重新換衣梳妝。
一般在家裡,知暖都不化妝的,但今日她不但換了套色澤明豔的衣服還細細地化了妝容。
就首飾真的是少,她還是沒戴世子幫她做的玉簪,而是選了周阿大送她的那根金步搖。
她預計得很對,將將打扮好,侯府的人就來了。
是個四十來歲面相嚴肅的婆子,板著臉,面無表情地說:“夫人請賀娘子過府一趟。”
阿方跟在知暖後面:“我陪娘子去。”
“不用了。”知暖攔住她,從腰上解下一個繡囊放到她手裡,“若您能惦著我們相處的一點點情誼,還請幫我照看好阿籮,若是我回不來,您把這個給她,讓她以後好好過自己的日子,不用惦記我。”
這話太不吉利了,阿方憂慮:“娘子,不至於此……”
知暖笑笑,轉身跟著來人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