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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張紛紛飛起,又輾轉落地。
這一段在他心頭始終是雞肋一般的父子緣分,不需再有半分留戀。
父親一直不認可他。以前以為,那份不認可是源於大事小情上的分歧對峙。所以這段日子能遷就的都儘量遷就,真不曾狠下心來針對父親做過什麼事,從不曾想過將生身父親置於尷尬甚至痛苦的深淵。
他怕自己會後悔,所以總是忍著不要踩到那個界限。
至今日才知道,父親不認可的,還有他的品行。是不認可還是懷疑呢?不重要了,沒差別。
戰功是容易得到的,戰功是可能作假得來的。
他的父親,是這樣看他的。
別人要強加給他的罪名、侮辱,他可以忍,家中有人竟也如此。
他的妻子,是能由著居心叵測之人加害的,是上不得檯面的。
他的父親知道阿芷已置身險境,要在一旁幸災樂禍地看熱鬧。
到底是有多憎恨他?
襲朗走出書房院的時候,心頭火氣慢慢消散。終究是沒了怒意,反而有種得到解脫的感覺。
老太爺為人處世自有一套章程,今晚大抵是想與他細說的,興許是有一定道理的。
但是,沒必要了。
緣分已盡。緣盡並不一定是在生死別離的前提下發生。
形同陌路也可以,即便同在一屋簷下。
他的忍耐,到此為止。
?
☆、
? 寅時,外面仍是黑漆漆的。
襲朗聽到自鳴鐘的響聲,睜開眼睛。
手臂輕輕地從懷中人頸下慢慢抽出,又去將她環著自己的手臂輕輕拿開。
香芷旋卻不肯,往他懷裡拱了拱,手臂摟得更緊了,嘴裡還咕噥著什麼。
反覆幾次,襲朗只得放棄,語帶笑意地喚她:“阿芷?”
“嗯?”香芷旋應了一聲,不情願地睜開眼睛,“該起身了?”
“嗯。”他親了她的唇一下,“睡得太晚,你別跟著起身了。”說完起身下地。
“不。”香芷旋隨著坐起來,取過衣服穿上。
每一日都是這樣,她堅持要陪他用過早飯,送他出門。
襲朗拿她沒法子,只能由著她。
穿戴整齊,洗漱之後,她幫他在手上塗了祛疤的藥。時間已不短了,不細看的話,根本不能發現那道疤痕。她還是堅持,直到完全不見了才算好。
這件事就更得依著她了,答應過的。
之後兩個人一起用完飯,香芷旋送他出門。
一面走,襲朗一面叮囑她:“回去再好好兒睡一覺,實在不行就讓丫鬟去正房通稟一聲,晚些去請安。”
“沒事的。”香芷旋笑道,“中午多睡會兒就好了。”說著話,想起了昨夜他與自己說過的事,拍了拍額頭,“哎呀,你看我這腦子,昨日請大嫂過來說話的。我讓薔薇去傳話,改為下午我去找她。”
“不用。”襲朗笑著颳了刮她鼻尖,“急什麼呢?”
“倒也是。”香芷旋眨了眨眼,“其實我就是替你著急。”想早點兒讓他理清楚這些事,讓老太爺徹底消停,本就那麼累了,不想他再為家事分神。
“這可就多餘了。我都不著急。”
“是啊,你多心寬啊,哪兒是我能比得了的。”
說說笑笑間,到了二門,香芷旋停下腳步,“別太累啊,早點兒回家。”
“放心。”襲朗輕輕擺手,“回去吧。”語必與早就等在二門外的趙賀說著話,大步流星地走遠。
香芷旋看了他的背影一會兒,這才轉身回房,睡了個回籠覺。辰時再次起身,吃了